女子长年遭受家暴杀夫 村民联名为她求情

　　一女子长年遭受家暴杀夫 取得婆家谅解并具自首情节 被判10年刑期

　　前日，省妇联联合省法院研讨《广东省家庭暴力防治条例》讨论稿，意在突破家暴问题的法律困境。而家暴中受虐女性走上以暴制暴的犯罪道路，这类特殊刑事案件应该如何定罪量刑？不少研究认为，在刑事责任认定方面，受虐女性犯罪处罚应该轻刑化，依照具体情况酌情减轻对受虐女性的处罚。

　　去年报道的受虐女子杀夫案可视作定罪轻刑化的具体实践。因不堪丈夫常年酗酒，殴打恐吓自己和儿女，女子阿喜(化名)趁丈夫醉酒将其勒死。去年年底，广东省高院终审裁定，维持广州市中院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阿喜有期徒刑10年。阿喜于今年年初入狱服刑，记者走进广东女子监狱，倾听她的心路历程。

　　“他以前很好很好的。”阿喜很平静地说起结婚头几年短暂的快乐光景。那时，她的丈夫冯某在广州番禺一纸厂努力工作，不烟不酒，抢着帮自己干活。“下班就做家务、种菜、砍甘蔗。对我和两个小孩都很好的。”

　　丈夫赌博酗酒施暴

　　在媒人的撮合下，21岁的阿喜和丈夫拍拖结婚。至丈夫死去时，两人的婚姻已持续20年，育有一子一女。和睦的家庭关系持续了不到7年。约2000年前后，冯某开始打牌喝酒，赌瘾酒瘾越来越重。他不再按时上班，经常旷工。他可以赌一整天，晚上再把酒喝光，醉醺醺地回到家中。

　　冯某的赌运很差，很快就把家里的闲钱输光了。没有钱，冯某开始借钱玩牌赌博，在小卖部赊账买酒。他的酒瘾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差，总是一副心情恶劣的模样。阿喜已经记不得，是在哪一天，喝醉的丈夫回到家中，一巴掌就呼到自己身上。

　　从2011年年底开始，丈夫酗酒后打骂阿喜的情形越来越恶劣，一个月殴打的次数可达十几次。“一巴掌呼过来，一脚就踹到身上。”阿喜说，丈夫冯某每天都跟着一帮朋友喝酒，没人约还要自己去寻酒喝，醉后回家看谁都不顺眼，非打即骂。

　　最严重的一次，是2012年某天的傍晚6时左右，冯某操起种菜用的锄头，砸向妻子阿喜，并用镰刀砍伤了她的手，后被闻声赶来的邻居拦住，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熟悉冯某的人都感叹他的“堕落”：“怎么就变成这个鬼样子？”邻居和亲人都看不起这个打老婆的男人。就连家中的子女，也跟自己的父亲不亲近，有时会喊他“醉猫”。丈夫变了个人，阿喜这样安慰自己：“酒喝太多了，伤了脑子。”

　　但冯某并没有任何改变。没喝酒的时候闷闷不说话，一旦喝醉就骂骂咧咧，甚至对两个孩子动手。

　　子女受到伤害是阿喜无法忍受的事情。“打我没问题，为什么要对付孩子呢？”阿喜说，害怕孩子受到丈夫的伤害，是她最大的担忧和怨恨的起点。

　　村民联名为她求情

　　2012年11月3日晚，冯某醉醺醺地回到家中，对正在玩电脑的儿子破口大骂，把家中的物品摔了一地。晚上9时许，阿喜下班回家，又迎来了丈夫的一顿打。打完之后，冯某对阿喜和她的两个孩子说：“我要把你们都杀掉。”

　　回忆到此处的阿喜红了眼眶。她说，“他前前后后说了好多次，要把我和孩子杀掉。他为什么要伤害孩子呢？”

　　那天，处于莫大恐惧中的阿喜等冯某躺下快睡着时，拿了几段电线，绑住了丈夫，用鱼丝将其勒死。

　　杀死丈夫的阿喜不知所措。她没有移动尸体，径直去了里屋。次日清晨5时许，阿喜的家人发现冯某死亡，阿喜后报警自首。

　　此案在广州市中院开庭审理。庭审中，检方出示了一份被害人家属出具的谅解书。冯某家属表示放弃对阿喜的民事赔偿诉讼，同时请求法庭对其从轻处罚，让她早日出来照顾两个小孩。

　　阿喜的辩护律师称，此案由家庭纠纷引起，阿喜有自首情节，也当庭悔罪，另被害人在本案中有一定过错，案件的社会危害性相对较小，希望法庭能对其从轻或减轻处罚。

　　阿喜的妹妹说，案发后村里很多人联名请愿，希望法院对阿喜从轻判罚。

　　广州市中院审理认为，阿喜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已构成故意杀人罪。阿喜律师提出的量刑意见，法庭均予以采纳。阿喜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后广东省高院终审裁定，维持广州市中院一审判决。

　　“判了10年，我已经觉得很感激了。”阿喜说，“我原以为，等待自己的是死刑。”

　　今日对话

　　对话阿喜：

　　我怕他伤害我的小孩

　　记者：事发前，你跟你丈夫感情怎么样？

　　阿喜：早已被打骂得没有感情了。

　　记者：为什么不离婚呢？

　　阿喜：我想过离婚的，也跟他提过几次，但他不同意。我以为是要两个人一起去，才能离婚的。

　　记者：离不了婚，是打算跟他好好过？

　　阿喜：我劝他，让他上点心工作，攒点钱。我们可以起个房子，给儿女存点钱读书。但他不听。

　　记者：为什么要把他杀死？

　　阿喜：他那天说要把我和孩子杀掉。我害怕他真的会把我们杀了。杀我无所谓，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小孩。

　　记者：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会怎么做？

　　阿喜：我肯定会跟他分开，会离婚的。

　　学者

　　受虐女性反抗犯罪

　　定为防卫过当或正当防卫

　　当家暴中受虐女性走上以暴制暴的犯罪道路，从原本的受害人变成了侵害人， 这类案件如何定罪量刑？

　　有学者认为，应考量家庭暴力的特殊事实和情节，酌情减轻或免除对受虐女性的刑罚处罚。而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提出，有理由对杀夫的受虐女性给予更多的司法宽容和人文关怀。

　　“应当提倡处罚轻刑化。”曾参与家暴问题调研的律师庄丹丹说。她认为，受虐女性的犯罪通常是因为长年被施暴，心理受到摧残，而其杀人的行为是特定的，对社会中其他人的危险性较小。因此，在量刑中应考虑其特定的犯罪成因和动机，酌情裁量。“阿喜被判10年有期徒刑，法官已经考虑到其受虐的情况，对其从轻处罚了。”庄律师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法律应尽早规定较为统一的裁量标准，对受虐女性犯罪的量刑进行规范。

　　据相关研究，受虐女性犯罪处罚轻刑化有几方面依据。首先，被害人是有明显过错的。在这一前提下，受虐女性犯罪虽然侵害了公民的生命权、健康权，但犯罪行为的起因、动机、社会危害性与普通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迥然不同，它的社会评价有时甚至是正向的。

　　其次，犯罪的受虐女性并不具有和普通罪犯同等的人身危险性。从量刑上来说，为预防犯人重新犯罪，罪犯的人身危险性对刑罚轻重具有直接的现实意义。而在受虐女性犯罪中，犯罪人是受外部条件的刺激突发犯罪，其主观恶性较小，再犯的可能性亦较小。

　　在受虐女性犯罪形式责任认定问题上，有学者认为，可以借鉴英美等西方国家的“受虐妇女综合征”理论，将女性的犯罪行为定为防卫过当或正当防卫，再从量刑角度进一步酌情减轻或者免除受虐女性的刑罚处罚。

　　女子不堪拳脚举报恶夫

　　恶夫：死刑缓期两年执行，限制减刑

　　女子：有重大立功，有期徒刑10年

　　本报讯 (记者林霞虹)遭受丈夫家庭暴力后，为求自保，妻子李聪芝向警方举报了丈夫欧阳攀欠下的两宗陈年命案，并带警方在自家屋后的荔枝林里挖出了两具白骨。记者昨日获悉，广东省高院以故意杀人罪和拐卖儿童罪判处欧阳攀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并限制减刑，而李聪芝因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判有期徒刑10年。

　　原来，欧阳攀曾有一名情妇阿芳，为了摆脱阿芳，欧阳攀与妻子李聪芝商量，杀掉阿芳。1998年3月的一天，欧阳攀先将阿芳诱至自家荔枝林中，并乘阿芳不备将其杀死。随后，李聪芝在一旁望风，欧阳攀则将阿芳埋在荔枝林中

　　欧阳攀的表妹阿英智力有点儿低下。2003年12月底，深受情伤的阿英带着3岁的儿子来到欧阳攀家中过年。2004年3月的一天，李聪芝的堂哥李成来到他们家，来相亲的他没看中阿英，但看中了她3岁的儿子，于是欧阳攀以2000余元的价格把孩子卖给李成。

　　阿英发现儿子不见踪影后，向欧阳攀追问其子的去向。见无法隐瞒，欧阳攀将阿英引至荔枝林杀害，再将尸体埋在荔枝林中。(文中除两名被告人外，均为化名 文、图/记者徐一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