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讲述破获灭门案：两凶手伪装三人露马脚

　　看过柯南和福尔摩斯的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再难再悬的大案，到了他们手里总能真相大白。

　　当你还在为小说中惊险的情节、紧张的场面、科学的侦探方法以及严密的逻辑推理叹为观止时，有没想过，甬城也有一批“柯南”、“福尔摩斯”。

　　为此，记者走访甬城的“福尔摩斯”们，让他们来讲述，如何在山穷水尽时，神机妙算，最终让罪犯现形！

　　人物：叶成立（宁波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

　　时间：2006年3月3日

　　地点：慈溪观海卫镇

　　事件：一家三口家中遇害

　　案情

　　一家三口依次躺在血泊里

　　这是一幢3层高的临街住宅楼，住着老孙一家三口。

　　老孙夫妇50多岁，在观海卫的塑料市场做塑料粒子回收生意已有五六年，之前曾经营过电风扇配件。儿子小孙26岁，前一年刚刚大学毕业。曾在宁波市区一家外贸公司工作，最近刚注册了一家网络公司，准备与女友一起创业。

　　平时老孙总是准时开门营业，但是自从2月28日傍晚下班后，老孙家的店面和家门就一直紧锁着。

　　“3月1日下午1点左右，有一个女孩急匆匆地跑到老孙家敲门，但一直没有人回应。”住在老孙家对面的老板娘说，女孩是小孙的女友，她从2月28日晚上6点起，一直打不通男友的电话，就特意从宁波赶来寻找。

　　“3月3日上午8点多，又来了一名客户寻找老孙夫妇，一直没有结果，我们这时心里就开始慌了……”老板娘说，她立即陪着客户去找孙某的亲戚。

　　约一个小时后，亲戚打开老孙家的大门，家里安静得吓人，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在一楼楼梯口的转角处，亲戚发现了异常，地上盖着编织袋。掀开一看，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老孙一家三口依次躺在血泊里，其中老孙夫妇两人的脖子上都有明显的刀伤。

　　还原现场

　　最早被杀的是儿子

　　由于案情重大，很快市区两级刑侦部门相继赶到现场。时任宁波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叶成立也在其中。

　　同行称，老孙夫妇俩为人老实本分，从来没有见他们因为生意上的事与客户红过脸。

　　因为做的是小本生意，老孙家并不宽裕，每年收入也不过10万元左右。看起来，孙家三口是安分守己、辛苦谋生的普通人，不像是会跟人结怨的样子。

　　而且，2月28日下午4点多，有人看到老孙夫妇离开市场，冒雨回家。而在稍早前的4点05分，小孙从QQ上下线。

　　我到现场一看，发现尸体位于楼梯转角处，比较隐蔽，一般不易发现。并且小孙的房间，有被翻、撬过的痕迹。

　　但奇怪的是，尽管现场有三具尸体，但现场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迹。还有，3具尸体上的财物也没了。

　　这个时候，我判断，凶手很有可能是冲着钱来的，并且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而从尸体摆放的位置，从里到外，依次是小孙、老孙的妻子和老孙，可以初步判断，最早被杀的是儿子，之后才是老孙夫妻俩。

　　渐渐的，案发当时的大致情景在我脑海中浮现。

　　2月28日下午，天下着大雨，小孙正在家里上网。差不多4点的样子，小孙在嘈杂的雨声中依稀听到楼下有声响。他下了QQ，跑下楼来看，却被早有准备的凶手杀害。

　　凶手并未就此罢休，把小孙拖到楼梯转角处，用编织袋盖好。然而等老孙夫妻回来。

　　快5点的时候，老孙夫妻俩关门收摊，冒雨赶回家中。还没等老孙夫妻俩反应过来，凶手再次得手。

　　由于当时雨声嘈杂，加上孙家所在的一排楼房，前后距离长达二三十米，并且每户人家都是高墙深院，没有人听到孙家传来的惨叫声。

　　推断

　　凶手不是三个而是两人

　　一家三口惨遭毒手，令人哗然。

　　如果说一个人杀害小孙可以理解，但要杀害老孙夫妻俩，不太容易。

　　最终，经法医鉴定，每具尸体上都有两种不同的伤口。

　　那么，凶手究竟有几个？

　　法医鉴定每具尸体上有两个伤口，可技术人员从现场却提取到了三组鞋印：皮鞋印、拖鞋印和棉袜印。

　　难道凶手有三个人？

　　然而，通过鉴定，却发现拖鞋印和棉袜印被证实属于同一个人，而皮鞋印又是另一人。

　　通过这一点反映出凶手具有反侦察能力，想通过鞋印搅乱我们的视线。可没想到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分析，凶手应该是两个人。

　　案发时，两名凶手进门后，其中一人为了防止在屋内留下自己的脚印，特地在皮鞋外套了袜子，因此就形成了棉袜印。但他在杀了一人后，其中一只袜子掉落。自以为聪明的他，就又在皮鞋外面套了一只拖鞋。

　　未曾想，拖鞋太小，皮鞋跟露在外面，形成了皮鞋印和拖鞋印混合的脚印。

　　渐渐的，案件逐渐清晰起来。

　　两名凶手晚饭前潜入家中，为财杀害一家三口。

　　由于案件重大，性质恶劣，也引起了省公安厅的高度重视，很快派专家赶赴现场。

　　案发后第二天，在杭州汽车东站的厕所里发现了小孙的手机。专家因此怀疑，这极有可能是流窜作案。

　　真相

　　凶手为债务纠纷灭门

　　就在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时，我发现似乎出现了偏差。

　　结合以往案例，不管是盗窃还是抢劫，几乎不会选择在晚饭时间前后。

　　那个时候，人们刚刚下班，大家都争先恐后往家赶，作案风险太大。可偏偏此案的凶手反其道而行，而且下手很狠，奔着杀害全家的目的而来。

　　再加上法医鉴定尸体上的伤口，是用类似扁铁条和螺纹钢的器物造成的，这不符合惯犯或职业团伙作案使用工具的习惯。

　　因此我觉得不太像是流窜作案。

　　凶手很有可能和孙家的人认识，极有可能就住在附近；凶手行凶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钱财，很有可能是跟孙家有其他方面的矛盾。

　　事后证明，这一判断为后续的侦查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民警排查了孙家的周边关系。案发10余天后，犯罪嫌疑人、60岁的本地人王某浮出水面。王某做布料生意，条件不错。只是喜欢吃喝嫖赌，曾在上海嫖娼被抓过，还留有案底。

　　不仅如此，民警发现王某的赌友、59岁的孙某有重大作案嫌疑。而在案发后孙某还毫无征兆地去湖南转了一圈。

　　孙某被抓后交代，王某的确是因多年前的债务纠纷，对老孙一家怀恨在心，并唆使自己共同参与作案。作为交换，王某答应事成之后，帮孙某杀掉他小女儿的前夫一家。

　　2月28日下午4点许，两人来到老孙家，本想从前门进去，但因门被锁而放弃了。后来从后门进入，刚好碰上了从二楼下来的小孙。王某从包内拿出一包粉碎后的塑料粒子，假意问对方价格，趁机将其杀害。

　　两人将小孙的尸体藏入楼梯拐角处。没多久，他们听到老孙妻子电瓶车的声音后再次隐蔽起来，在她进入客厅后趁其不备，残忍地将其杀害。10多分钟后，他们又如法炮制，将回家的老孙也杀害。

　　残忍地将老孙一家三口杀害后，两人将3名死者身上的钱、物洗劫一空，打扫清理现场后逃走。

　　谁也没想到，从此王某彻底消失了。警方随后发出通缉令，一度还将悬赏金额从3万元提高到5万元，而悲愤的老孙家亲属还另外追加了3万元赏金。结果依旧没有王某的消息。

　　直到2011年12月警方“清网”行动的最后一天，才最终找到王某的下落。原来早在一年前，在福建福州等地流浪乞讨的王某就已经死了。最终警方通过比对王某在上海嫖娼时留下的DNA样本，确认了他的身份。（本报通讯员 孙波 本报记者 王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