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一村支书杀死4村民：因村民想“算算补偿账”

截至记者发稿时案发已经7天，当地警方仍在全力搜捕姚文利

姚文利家的大门在新圐圙村显得非常扎眼

　　3月11日，山西繁峙县大营镇新圐圙村村民在村北山沟里发现4具村民遗体：60岁的姚礼，65岁的姚保国，51岁的姚有有，38岁的姚文俊。四人中，前三人为“村两委”班子成员。

　　北京青年报记者从繁峙县警方获悉，血案发生后，当地公安迅速组成专案组，锁定该村村支书姚文利为犯罪嫌疑人。对他的赏金也从5万元升至10万元。

　　据北青报记者在当地采访了解，这起血案可能与该村“结算”高速路补偿款等多项资金有关。

　　截至记者发稿，案发已经7天，当地警方仍在全力搜捕姚文利。据繁峙县法院称，案发后该院曾调查姚文利“前科”问题，确认其曾被太原的法院“判三缓三”。

　　悬赏金额提至10万

　　3月16日，北青报记者由繁峙前往大营镇案发现场途中看到，当日警方新张贴的“悬赏通告”与此前发布的“协查通报”有三处明显不同：一是指出嫌疑人姚文利“可能持有枪支”；二是增加了现金奖励，“对提供有价值线索的奖励现金2万元”，“提供重要线索并协助抓获的奖励现金5万元”，“直接抓获犯罪嫌疑人的奖励现金10万元”；其三，配发了姚文利近照。

　　当天上午11时左右，在大营镇一个路口，一组警员正在一辆车中集结。车上有武警和特警，配有枪支和警犬。据了解，该组警员上午在附近完成了一次搜捕任务，正在车中集结等待指挥部下一步指令。

　　北青报记者从繁峙县警方了解到，案件发生后，当地公安成立了专案组，山西省公安厅一位副厅长已赶到当地指挥破案。在繁峙县公安局，北青报记者看到警力已全部出动，县公安局内几乎人去楼空，仅后勤人员值守，当地警方还调集了繁峙县附近三个县的警力参加搜捕。另外，在案发的新圐圙村也集结了大批警员，被害人姚有有家中亦驻有警员。不过对于案件进展以及搜捕姚文利等情况，警方各级人员均保持沉默。

　　北山沟里的血案

　　被害人姚有有的妻子侯春梅回忆，3月10日上午9点多钟，其夫早饭后走出了家门，去了村里的麻将室。随后赶到的是村干部姚礼、姚保国和村民代表姚文俊。姚有有在此前不久刚刚当选上村主任。

　　随后村支书姚文利打电话给姚有有等四人，说开车来接他们到大营镇去“算账”，接着一辆白色轿车把四个人从麻将室接走。

　　据称，当时有村民看到，出了村口姚文利开的车与另外两辆车汇合，逗留了将近十分钟后一起开走了。11点多钟快吃午饭时，家人打电话给姚有有。“他的手机关机了，当时也没太在意。”侯春梅说。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家人再次给姚有有打电话，还是关机。其他三人的家人也分别打电话，手机都是接不通。

　　四名被害人亲属告诉北青报记者，当他们的手机都打不通后就打110报了警，但分头寻找后均未找到。第二天上午，四名被害人家属再次报警。直到下午2点多，姚文俊父亲放羊走到村北的山沟里，看见了姚文利的白色轿车。

　　11日下午3点左右，被害人家属赶到现场。他们看到姚有有一人躺在车外地上，另外三人躺在车里，均已死亡。警方对四名被害人进行了尸检。有参加尸检的被害人家属向北青报记者描述，四名被害人身上均有多处枪伤，且枪击要害。姚有有头部中枪，最严重的一枪从脑后射入左眼穿出；姚礼身上最重的一枪从前脸射入穿过后脑，脖子上还有刀伤；姚保国被一枪从耳根射入，穿出后又击中肩部；姚文俊身上也中了三枪。

　　目前家属还在等待尸检结果。有村民称，10日当晚姚文利曾回到过村里的家中，还到村委会烧毁了一些文件。北青报记者在村委会办公室墙角看到，确有一些火烧过的痕迹。对于该案的相关情况，当地警方表示因尚在侦破中，不能提供任何详情。

　　村民希望算算账

　　四名被害人家属告诉北青报记者，村里人早就想跟姚文利“算算账”。“修高速路占村里的地到底给村里补偿了多少钱？这是村民们的一个心结。”

　　据了解，繁峙县到大同的高速路刚刚开通，这段高速路从繁峙到王庄堡经过新圐圙村占了地。该村村民反映，这次占地是有补偿的，但具体补偿有多少他们并不知情。“别的村也占了地，有二百多万元的补偿款。”村民们推算圐圙村也该有这么多。此前，姚文利曾给每位村民发过500元钱。村民们希望姚文利能把这笔钱算算清楚。

　　此外，在一份有50多位村民签名按了手印的材料中，村民还提出要求算清5笔账。该材料称姚文利在村里“无法无天，独断专行”。

　　被害人姚文俊的妻子说，姚文俊的大爷是五保户，证件在姚文利手里，但却从来没有发过钱。姚文俊曾找姚文利要过，却遭对方带人到家中威胁。

　　今年，村民选举姚有有当上了村主任，还选姚文俊作为村民代表。“这样村干部才能跟姚文利对上话，算算账”。

　　姚有有的家人告诉北青报记者，3月10日前，没听说要去镇上“算账”。3月10日当天姚有有等人接到姚文利电话，才说当天一起去镇上“算账”，“没想到，这一去四个人走上了不归路”。

　　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一肩挑

　　新圐圙村有126户，总人口为385人，本村村民大都姓姚。北青报记者在该村看到，被通缉的犯罪嫌疑人姚文利的住家大门装修气派，外墙上挂着大红灯笼，院里还套着小院。

　　姚文利的亲属现在大都回避采访。在被害人家属的眼里，姚文利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往，“就是个村霸”。

　　不过在当地政府的官网上，2014年前姚文利是新圐圙村的书记兼村委会主任，他被描述为一个不错的基层带头人。

　　比如2014年11月17日发布的“新圐圙村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姚文利同志工作政绩”中对他有这样一段描述：“姚书记勇做表率，建设务实班子，抓公开打造透明村务。”而当天发布的“大营镇新圐圙村信息调查总结报告”中称，“新圐圙村全村有党员23人，支委由5人组成，村委会由5人组成，党委书记和村委会主任由姚文利同志一肩挑。新圐圙村两委班子组织机构健全，配合默契，具有很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刑期是“判三缓三”

　　3月15日上午，被害人姚有有的父母告诉北青报记者，他们家与姚文利并无过节，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姚文利在外当包工头时，他们的小儿子姚有全还一直跟着他在外打工。姚有全所育的一男一女则由两位老人抚养带大。

　　但让两位老人没想到的是，11年前，姚有全跟着姚文利“盗车”，结果被判无期关进监狱，后来被改判有期徒刑19年。“姚有全被判刑后我们没见到过判决书”，“姚文利当年也被判了刑，但不久就出来了”。

　　此前他们的长子姚有有一直在家务农，后来当了村委会副主任，一家人都靠他过活。姚有有遇害后，留下两个孩子和妻子，两位老人感觉生活十分无望。

　　姚有有父亲回忆，2011年，姚有有当上村里的副主任，2015年春节前刚选上村委会主任。“村民认为姚有有为人正义所以选了他。村民选姚有有当村主任就是想让他跟村支书姚文利算算账，这样才有了矛盾。”姚有有遇害后，姚有有父亲一直认为是被“灭口”了。

　　对于姚文利是否有“盗车”案底？繁峙县官员均保持了沉默。不过繁峙县法院办公室任主任称，案发后法院听到群众反映姚文利的问题，在法院内进行了调查。在该院的刑事判决文书中确实没有姚文利的卷宗。不过他们得知姚文利曾被太原某法院判过刑，刑期是“判三缓三”。

　　文并摄/本报记者 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