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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科学家决定重新研究最骇人的流感病毒 (2)

2013年01月30日 09:53 来源:中国青年报 参与互动(0)

  “我们所不能承受的,是在对抗微生物过程中丧失的时间”

  “我能告诉你的是,直到最后时刻,科学家们还在对公开信中的用词争执不休,一些人依然要求对某些措辞进行修改,”快人快语的管轶告诉记者,“现在讲所有科学家观点一致,那是在撒谎。”

  但科学家至少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继续推进这项令卫生官员如临大敌的研究。

  在那封管轶与其他39名学者联名发表的公开信中,他们这样写道:

  “由于当初自愿暂停实验的目的在一些国家已经实现,在其余国家也即将有结果,我们宣布终结在禽流感传播领域研究的暂停。……我们非常明白,与任何传染性病原体研究工作一样,这项研究并非没有风险。但是,由于自然界中仍存在H5N1型禽流感病毒在哺乳动物间传染的风险,这项工作带来的益处将超过其本身的风险”。

  尽管学者们最后字斟句酌地表达出较为一致的支持研究立场,反对的声音从来没有消停过。美国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生物安全中心的主任坦言:“其中的风险非同一般”。

  出于这种担心,NSABB的官员一度建议《科学》杂志删除富希耶论文中的部分内容,而河冈义裕发表的论文中,缺少了一些关键步骤,以防有人依样画葫芦。还有学者担忧,对这项研究的公共论证尚不充分,重启决定没有尊重公众的知情同意权。一位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的行政官员描述说,事情的发展“以一种颇为罕见的方式分化了学术界”。

  忧心忡忡的美国当局,看上去仍在踌躇,但荷兰教授富希耶不愿再等待了。

  “如果美国在去年11月召开的国家卫生研究院会议上跟我们说一声‘再等等,等上3个月’,我们也许会等的。但我们什么答复也没得着。”他说,“也许还需要再等上一年,两年,三年……问题是,现在很多国家可以做这项研究,难道大家都要等着美国答应吗?凭什么呢?”

  富希耶相信,哪怕这些与政策、伦理相关的争论越来越重要,它们也没有理由成为妨碍科学发展的理由。

  在全程见证H5N1病毒十几年发展历程的管轶眼中,研究者们真正着急的事情,不是与反对者的针锋相对,而是与病毒斗争的争分夺秒:自1996年从华南开始,无论人们多努力去控制这种病毒的传播,随着候鸟在全球的迁徙与飞行,病毒的传播范围始终越来越广,且其本身还在不断进化——朝着更容易向人类传染的方向演变。

  当人类的研究陷入停顿和争论的时候,病毒还一刻不停地在禽类身上进化着。

  病毒学家管轶能想到的,还有更令人恐惧的某种可能性:如果连专家都不去做研究,那还有谁了解病毒正在怎样变化?届时万一病毒演变出了能在人群之间传播的特性,人们该怎样应对这种致死率过半的病毒?

  正如富希耶对美国《时代》周刊所说的:“我们所不能承受的,是在对抗微生物过程中丧失的时间。而不断的变化与工作,是我们最好的防御手段。”

  “它传播了十几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国,你还不想做吗?”

  尽管在公开信上签了名,管轶自己也不敢进行如此冒险的研究。他所在的港大新发传染性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有着东南亚多个国家的禽流感病毒样本,是世界卫生组织在全球确定的8个参比实验室之一。

  事实上,港大的这个生物实验室,也许是国内唯一一个符合科学家们在公开信中要求的,能够做H5N1病毒对哺乳动物传播实验的“强化型生物安全防护三级实验室”;数十年来,从未有任何病毒从这里泄露出去。

  科学家们力图将流感病毒限制在一个绝对安全、无法外流的环境中。根据规定,只有经过理论学习、考试、见习与实习的实验人员,才能在穿上好几层的防护服之后,与人结伴进入这个24小时录像的实验室。

  他们会路过8道沉重的负压门,门框与墙、地板是一体的,每道门的内外有负100帕的压力差,确保没有任何物质能从室内逸出。任何垃圾,都有特定的编号,经过高压消毒之后运出,由专门的系统处理。研究人员也要在换过身上所有衣物、洗澡之后,才能离开实验室。

  这样严密的保护措施与管理制度,是学者们相信继续H5N1传播研究的利益大于风险的基础。他们在公开信中承诺,只有经过主管部门同意,在各个国家最安全的场所,才能进行这项实验。

  纵是如此,学者们也并不觉得高枕无忧。“之前暂停了一年,因为有人觉得,你把这种病毒变得容易传播,万一它跑出去传播到人群中怎么办?”

  因此,就算有着符合严苛安全条件的实验室,管轶也不愿“为了一个诺贝尔奖或者金牌”去尝试创造出更易传播的病毒。“起码在我的实验室,我不会鼓励人去做让它更容易传播的实验。如果再改变四点它就可以人传人,那我可能让它变两点——这样可以多一道保险。”

  但他深知这项研究对于公共健康的益处,了解必须进行这种研究的理由。在为《自然》与《科学》撰稿时,他以英文对公众解释“大自然才是最恐怖的袭击者”;对于国内媒体,他还有更多话要讲:“我们国家,受到H5N1影响的灾害是最重的,这个病毒最早发现就在广东佛山,它传播了十几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国,你还不想做吗?”

  这位曾被《时代》周刊评选为全球18名医疗英雄之一的江西人说,呼吁这些,是“一个普通科学家的良心问题”。

  只是现在,连他也想不出,这场需要精心组织、合理安排与最严格管理的实验,能够在国内的哪个实验室内进行。

  几周之后,千里之外的荷兰,富希耶教授将走进层层大门背后的强化型生物安全防护三级实验室,重新开始研究这种也许能令全球半数人丧生的病毒。

  学者们接着要开始研究的,是确定这种H5N1病毒的确切突变数量与类型,并且判断其他禽流感病毒经过这种突变之后是否会更容易感染人类。

  作为一名病毒学者,管轶了解这种实验的重要性。他说,富希耶的实验“是一个科研的贡献”,就像河冈义裕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中说到的,希望在H5N1病毒真正开始大流行之际,这个世界已经作好了比现在更好的准备。(记者 黄昉苨)

【编辑:孔庆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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