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奶”缘何成“奶酪” 利益链条待击碎(3)

　　那么，医院为什么要对婴儿的第一口奶这么大包大揽呢？几经周折，记者联系到之前在多美滋奶粉公司工作过的一位销售主管。多次交流之后她说出了这样一个内幕。

　　某奶粉品牌天津区前销售经理：会给医院一些赞助费，就是给他们送一些钱，大概一年吧，反正各种形式的不同赞助，大概几十万吧。现在市场竞争比较激烈，每个楼层基本上就被几个厂家奶粉瓜分了，如果我们维护不好，客户医生不满意的话，我们可能下个月就会被换掉。

　　电话中这位曾经的销售高管告诉记者，他们每个月都要给医院和医生打钱，给医院的钱是通过赞助的方式进行的，而给医生的钱则是直接打到他们的银行卡里。虽然这位销售经理拒绝出现我们的镜头里，但是，在记者的再三要求之下，她给我们发来了一份打款明细，里面记录着今年1月份一直到7月份多美滋公司所有的打款详细明细，我们可以来看一下，这里面不仅仅包括医院的名字，还包括收款的医生的名字，以及支出的款项金额和银行卡号。

　　在这份打款明细单中，多美滋奶粉给每个护士医生的款项都在几百元到一万元不等，而每个月的汇款总额大概都是在30万元左右。记者首先在ATM机上尝试了10多个卡号，显示出的名字和打款明细上完全一致，也就是说，银行卡的确是属于收款人的。记者首先来到天津市中心妇产医院，打款明细上显示，从今年1月开始每个月多美滋都往这个医院戴医生的卡里打钱。

　　记者：问一下，某医生在吗？

　　天津市中心妇产科医院护士：刚才好像看见她去那边了

　　记者：她负责哪方面的工作？

　　护士：负责行政

　　看来这位戴医生的确在这家医院工作过。记者随即找到了联系单上的另外一家医院，天津市塘沽妇幼医院。按照汇款明细上的名单，7月份多美滋公司给这家医院的七个医务人员打了钱，对照汇款明细，在医院的服务信息栏里记者找到了两位医务人员。其中的一位，还是这个月这家医院的优秀护士。这个名字在名单上也有出现。这样一来七位医护人员当中，两位可以基本确认是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那么剩下的五位呢？记者走进了一间护士办公室。

　　天津市塘沽妇幼医院护士：这个点儿都应该睡觉了，你就应该下午去找她们。

　　记者：医生还是护士？

　　护士：都是护士。

　　在打款明细中记者发现多美滋公司给很多医护人员的打款金额都是500元，300元，这样的金额显然不符合戴医生所说的赞助费。那么这些款项又是如何产生的呢？为了了解更多情况，记者约到了一位护士，在打款明细中多美滋公司7月份给她打款500元。

　　天津市塘沽妇幼医院护士：我跟你直说啊，咱们说实在的，都是从那个经济来的吧。从上面找，不也是经济挂钩，对吧。一般都这样。他们也是那样来的，你是要先从院长(找)。

　　当记者以奶粉厂家的名义向这位护士进行询问时，这位护士明确告诉记者，医院给孩子吃什么样的奶粉，作为普通护士他们做不了主，但是也有方式和奶粉厂家合作的。

　　天津市塘沽妇幼医院护士：就是你推荐哪个牌子，然后吃我们奶粉了，后来给相应的提成。

　　这位护士告诉记者，他们的医院不提供免费奶粉，很多产妇在孩子出生之后并没有准备奶粉，这时候，大部分家属会询问护士的意见，购买哪款奶粉。

　　天津市塘沽妇幼医院护士：她们护士手里没有(奶粉)，但是她们工资很低，她要是挣外快她们很愿意，如果一旦她发(奶粉)的话，都是(一罐提成)50元。

　　当记者对护士的推荐效果提出质疑的时候，这位护士立即表示，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医院的里的小卖部看一下。在这间小卖部里记者看到，店内的柜台上放着各个品牌的奶粉。

　　小卖店老板：你得找护士，你看能不能给你推(荐)，她要是不给你推的话，这个(品种) 半年了就卖了一桶。

　　按照这位小卖店老板的说法，护士推荐后，奶粉成功卖出，厂商会给护士每罐奶粉50元的回扣，不仅如此，对于医院门口的这家小卖店，奶粉厂家也开出了优厚的条件。

　　小卖店老板：多美滋也是白送的，喜康宝也是白送的，雀巢一个月给我一千元钱。

　　厂家挖空心思在医院里强制推销奶粉，而在2011年，卫生部在推出的《母乳代用品管理办法》中，就明确规定过，在婴儿出生0到6个月里，任何奶粉品牌都不得做销售宣传，只有在产妇有严重疾病等特殊情况下才建议使用奶粉代替母乳。但对于这条明文规定，奶粉经销商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某奶粉品牌天津区前销售经理：根本不是这么去做的，但是现在厂家已经这样了。宝宝一出生，不管你同不同意，不管你妈妈有没有奶，就直接给宝宝顶上奶粉了。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