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破“GDP至上”要从干部选任标准破起

　　近日，中央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印发《关于开展“四风”突出问题专项整治和加强制度建设的通知》，提出“坚决纠正唯国内生产总值用干部问题”。国家行政学院教授许耀桐表示，这是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开展以来，中央文件首提纠正“唯GDP论英雄”。

　　稍作回顾，人们就不难发现，中央提出科学发展观以及正确政绩观已有多年，而反对唯GDP论英雄的声音，更是自认识到这一片面价值观的严重消极后果之后，在社会各界就没有停息过。只不过，以前可能更多是“立”，而这一次中央文件则以“破”因此也是更加鲜明的立场，再次表明对唯GDP论英雄的态度，并且矛头直指以此为标准选任干部这一要害。

　　导向的作用从来至关重要，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改革开放35年来取得的成就举世瞩目，但长期粗放式发展所累积的环境危机也可说空前。一个值得记取的深刻教训是，作为后发国家的中国，在经济起飞的初始阶段并没有真正吸取先发国家的教训，也就并没有完全避免发达国家走过的弯路。事实上，我们有些时候有些地方甚至还没有走在人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上，而是“大污染小治理”甚至“只污染不治理”。只是当资源枯竭、环境恶化的张力日益显现时，人们才明白，以消灭绿水青山为代价的金山银山是可悲的，也是不可持续的。如今，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美丽世界已有点遥远了，在雾霾重重的危机压迫下，眼下的人们为了自身的生存已开始打响“呼吸保卫战”。

　　在上下只专注于经济快速增长和物质财富快速积累的背景中，一整套与之相适应的观念和制度便随之确立并日益强化，其中曾经影响巨大、至今余威犹存的便是唯GDP论英雄的价值观和用人制度。不少官员正是由于会搞GDP而得以升迁，虽然他们身后的事实表明，他们给一个地方造成深重污染之过远大于其推动经济增长之功。如果不计较任何外部影响，那么，上高耗能高排放高污染的项目最能拉动GDP。就像今天人们所看到的，频繁而趋于恶化的雾霾推动了口罩的普及、高科技化以及空气净化器的热销，而劣质饮用水又带动了饮水机、净水器等行业的繁荣，这些都是由这一类项目衍生的GDP,但它们和项目GDP一样，是消极的GDP,是发展伦理底线以下的GDP。

　　观念对于制度具引领性，而制度之于观念又有牵引力。如今，大概不会有人公开主张唯GDP论英雄，很多官员在内心深处或许也不再对此种名誉扫地的价值观表示认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中的一些人言必称科学发展观而实际奉行唯GDP论，似乎冰炭可以同器、水火可以相容。导致如此奇异景观的重要原因，乃在于唯GDP论英雄的价值观虽失去了舆论的荣光，而与之共生的选拔制度却仍在发挥作用。时至今日，人们依然不难看到，一些地方的主要领导对其所在地的GDP增速及其排位津津乐道或忧心忡忡。

　　倘若唯GDP用干部的偏向不能得到坚决纠正，那么唯GDP论英雄的价值观就不可能被彻底终结，甚至可能在经济低迷时卷土重来。制度的运行当然有其惯性，重建干部考核评价体系也需要一个过程，但显然，这个过程已是过了一程又一程。如果说以前能搞GDP的官员还不失为旧式英雄，那么，今天的官员若仍不惜破坏环境以换取GDP来染红自己的顶戴，就只能成为历史的罪人，而未能及时改进的制度也难辞其咎。 (滕朝阳)

　　(作者是北京青年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