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俄丽泰
少时喜读楚辞,不为屈原,而因九歌。尤其〈山鬼〉篇的哀婉凄丽,令人怆然怃然。年龄增长,更喜欢《少司命》那伴随?秋兰蘼芜的淡淡愁绪。其中“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明人王弇州推为“千古情语之祖”。不过这两句并非楚辞独有,据说孟姜女临终前也唱了它,只是先后次序颠倒过来。
孟姜女时代晚于屈原,是她在引用楚辞吗?东周诸国虽留下一些“兮”字句的诗歌,风格上却未必皆为楚声。先秦不同典籍中或会出现一些相似的文句,说明战国中期可能已经存在一个口头文学体系,其中包涵了各种故事和韵文,为诸子所共享。
“悲莫悲”两句原创者既非屈原,也非孟姜,大概有更早的源头。因此,有学者提出这两句产生于洪荒的游牧时代,当两个部族在广漠之野偶遇,青年男女得以欢会。但两族各有前程,仍耽于新相知之乐的情人们蓦地里只得遭遇生离别之苦。死固已矣,生长恻恻。虽知对方仍存世间,却难究其况。记忆的愉悦、眼前的孤独,随日月轮替交织出美丽而苦涩的锦绣,无有止境。
近代的一首哈萨克民歌《嘎俄丽泰》,颇能道出这亘古的悲乐。当歌者怀着野火般的心情来访,情人与帐篷皆无影无踪。徘徊在她住过的地方,他只有在一片荒凉中恍兮浩歌。
E世代的我们,感叹的大约不再是“悲莫悲”,而是“乐莫乐”。人生只如初相见,所谓“爱别离”非唯地理的阻隔,还有心理的差距。合散消息,无有常则。当爱已成往事,其奈我辈何?(新疆音乐之十二)(摘编自《大公报》 作者:陈炜舜)
>海外华文报摘精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