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记忆

　　随着都市越来越拥挤，“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关怀和体谅等人类最基本的美德，似乎也难觅立足之地了。

　　取而代之的是自私，是冷漠；是浮躁，是焦虑。是由于自私、冷漠所带来的诸多“无情个案”；或者，是由于浮躁、焦虑所爆发的一连串语言甚至肢体的冲突。

　　前些日子，地铁上因“特别座位”引起的问题闹得沸沸扬扬。争执双方，究竟是“公有理”，还是“婆有理”？此处不打算“评价”。某唯一想“置喙”的是：这些涉及人与人之间的纠纷可小可大。当然不妨将它定位为茶杯里的风波，对其视若无睹。但一粒沙子见世界，有心人若从“微观角度”出发，不难发现背后隐藏的大问题。

　　自私乎冷漠乎浮躁乎焦虑乎，对我而言恐怕都是小儿科。某已进入“更高境界”了——那就是麻木。这些年来搭乘地铁，“世路如今已惯”，对于不让位给我这个老头子，甚至“捷足先登”者——年轻人的“速度”当然比我快，我已见怪不怪。顶多“靠边站”算了。唯一谨记在心的是：对让位给我者说声谢谢。

　　而关怀和体谅这两个“普通词语”，却常常唤起我去年在新西兰度假时的两个记忆。巧的是，记忆中的两个“男主角”都是老人。

　　第一个记忆。某日下午闲来无事，独自沿着奥马鲁那条通衢大道泰晤士街散步，到了镇北，进入一家旧货店浏览。拿了一盒巴瓦洛蒂双激光唱片左看右看，端详得好辛苦(我忘记携带老花眼镜)。忽见一只眼镜从身旁伸了过来——手持眼镜的是两鬓斑白的kiwi店主。“用这个吧，”他说。付款时，我将老花眼镜还给他，并由衷地连声向他道谢。老店主回我以亲切而友善的笑容。这阳光般的笑容，至今仍温暖着我的心坎。

　　第二个记忆。一天和妻报名参加往库克雪山的一日游。清晨七时许，面包车来到儿子家门前接我们。驾车的——后来才知道他身兼导游——是位身材壮硕的老者。车子沿路到各家门前载客：一位，两位，三位……哈，全是kiwi老太太！而且看来年纪都比我大得多。有结伴同行的，有独自出游的。好几位扶着拐杖，步履蹒跚。那位年龄与我相若的老司机每到一户，停车后，总不辞辛苦地将举步维艰的老太太一一搀扶上车。回程时也同样一一将她们搀扶下车。归途中经过小镇kurow，某位老太太说那儿的冰淇淋特别好吃，老司机于是特地停车让大家买冰淇淋——当然也不忘搀扶她们下车。

　　库克雪山以及沿途怀大吉湖的风景当然美若仙境。但此行更让我领略到人心之美。而这，又岂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么“简单”？

　　(摘自新加坡《联合早报》；作者：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