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保姆的制服

　　我们在雅加达雇请了一个保姆来帮忙照顾小胖妞。她前来面试那天，临走前忽然记起尚有个事项未讨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我还收着以前为另一个雇主打工时所穿的制服。须要我穿来上班吗？”

　　保姆是个体户，非受雇于任何家庭帮佣介绍所。所谓的制服不过是可以在一般商店买到的全白色上衣长裤或裤裙，领口袖子滚上颜色条边，有如护士制服。雅加达中高档次商场里到处可见这类打扮的制服保姆。她们一般跟在华人夫妇身边，怀里用峇迪布巾裹抱婴儿，或手牵着个子比她们肥壮甚至高大的三四五岁小孩。

　　会不会因为我是华人的缘故，我们的保姆也以为我也兴制服那套？人在雅加达，容易对自己的华人身份过敏。

　　我知道商场里的制服保姆多数是自由工作性质。既然制服跟公司品牌无关，个别雇主要求保姆穿制服背后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也许他们想用最直接明显的方式来划分主仆的身份。又或许他们担心孩子与保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搞不好会认错母亲，最好用制服来教孩子分辨谁是工人谁才是娘。

　　其实他们哪需要用制服来说明主仆关系？单看肤色(雇主都白晰粉嫩，保姆一般皮肤黝黑)和身高体型(都说了保姆很多时候甚至比他们带的小孩还来得矮小，更何况她们的女雇主都爱穿可以刺死老鼠的高跟鞋)就够明显了。

　　还好普遍上印度尼西亚人没有强烈的个人意识。在这里穿制服从来不会犯上政治不正确的错误。印尼人对群体活动的热衷也延伸到对制服的喜爱。不管是学校、公司还是非正式组织，若能在穿制服和自由装束之间做选择，印尼人肯定投制服一票。

　　每次工作上若需要在印尼办什么活动，到了结账时候，主办单位所提交的财政报表当中肯定会有订做制服这一项。即便是一次性的活动，对方也非要做制服或印T恤不可。他们每个人的衣橱里任何时候应该都有几十款的制服吧？若人生的成就可以用一生收集到的制服来计算，印尼人都是人生大赢家了。

　　回到我们家保姆的制服问题，我应该告诉她，哪一天我参加化装舞会，我会向她借保姆制服然后穿上它抱小胖妞出席。

　　(摘自新加坡《联合早报》；文/沈帼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