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首场战巡大战：英国获胜却致未来惨重伤亡

　　■ 参加海战的英国“狮”号战列巡洋舰

　　20世纪初为了争夺世界霸权，英国和德国展开了激烈的海军军备竞赛，兼具战列舰火力和巡洋舰高机动性的战列巡洋舰（简称战巡）成为两国竞相发展的舰种。1915年1月24日，均以战巡为主力的英德海军舰队在北海多格尔沙洲水域遭遇，爆发了世界上第一场战巡大战，此战也对日后世界海战方式产生了重大影响。

　　战前态势

　　1914年一战爆发时，英德海军主力舰数量对比大致为2：1，考虑到实力差距，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命令德国海军公海舰队采取守势，多数时间呆在本土母港，仅偶尔采取“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对英国海军主力大舰队进行牵制。

　　1914年12月15日，德国海军第一侦察大队司令希佩尔少将率领多艘战巡炮击英国沿海城市，然后安然返回基地。然而希佩尔不知道的是，英国已能破译德军密码，就在德舰偷袭前一天，英军中将贝蒂率领舰队出海待机，只因英军指挥出了问题，才令德舰逃出包围圈。

　　可是德国人仍然蒙在鼓里，觉得“海上游击战”很有效，于是在1915年1月23日下午，希佩尔率领第一侦察大队（下辖战巡“塞德利茨”、“毛奇”、“德弗林格”和装甲巡洋舰“布吕歇尔”号）、第二侦察大队（下辖轻巡洋舰“科尔堡”号、“格劳登茨”号、“斯特拉尔松德”号和“罗斯托克”号）和18艘驱逐舰再次出击，袭击目标是多格尔沙洲附近的英国渔船及其护航舰艇。

　　德军的命令电文迅速被英军破译，英军出动第一、第二战巡中队截击，其中第一中队由贝蒂率领，下辖战巡“狮”号、“虎”号和“大公主”号，第二中队由摩尔少将指挥，下辖战巡“新西兰”号和“不挠”号。23日傍晚后，贝蒂舰队从罗塞斯港出发，在海上与蒂里特准将指挥的分舰队（下辖“曙光女神”号等多艘轻巡洋舰）会合，开往多格尔沙洲。

　　战役过程

　　1月24日7时，贝蒂舰队到达多格尔沙洲东南部水域。5分钟后，希佩尔舰队也到达此处。7时14分许，德国舰队左翼的轻巡洋舰“科尔堡”号与英舰“曙光女神”号遭遇，“曙光女神”号用灯光向“科尔堡”号发出识别信号，“科尔堡”号并不回答，直接以探照灯回照对方，确认是英舰后立即开火，“曙光女神”号也不示弱，迅速还以颜色，多格尔沙洲海战就这样以遭遇战形式打响了。

　　接到交火报告后，希佩尔起初以为只是碰到英国巡逻舰只，于是他率德军多艘战巡赶往交火点，打算来个“以强凌弱”。就在希佩尔舰队实施战术机动之际，德国轻巡洋舰“斯特拉尔松德”号却发来令希佩尔震惊的电文——西北偏北方向出现大型战舰的烟柱！希佩尔意识到正与“科尔堡”号交战的绝非落单的英国巡逻舰，而是英国大型舰队的前卫，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希佩尔心头：“难道我掉入了英军陷阱？”

　　7时35分，感觉不妙的希佩尔命令各舰立即向东转向撤退。与此同时，憋着一肚子气的英军主将贝蒂岂肯放过这一难得战机，他在“狮”号战巡上向舰队发出全速追击的命令。此后一个多小时里，德舰呈纵队高速撤退，但受老迈的装甲巡洋舰“布吕歇尔”号拖累，编队航速只有23节，而英舰却以26节追击，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为了尽快接敌，贝蒂下令各舰将航速提高到27节，然而动力不足的老战巡“不挠”号实在跟不上，结果落到舰队后面。

　　8时52分，贝蒂的旗舰“狮”号已接近到距希佩尔编队的殿后舰“布吕歇尔”号约2万米处，“狮”号开始对其射击，数分钟后，英舰“虎”和“大公主”号也加入射击序列。随着双方距离逐步拉近，英军炮火越打越准，9时9分至20分，倒霉的“布吕歇尔”号遭到毁灭性打击，官兵死伤惨重。为了拯救“布吕歇尔”号，希佩尔率领旗舰“塞德利茨”号和另两艘战巡在大约1.8万米的距离上向英舰展开炮击，他们打击的重点就是英军旗舰“狮”号。战至9时35分，双方距离压缩到约1.7万米，为提高炮击精度，贝蒂下令调整编队队形，方便己方战巡用主炮轰击各自当面的德舰。让贝蒂懊恼的是，执行命令的过程中，英国“虎”号战巡莫名其妙地舍弃当面的德舰“毛奇”号，转而与“狮”号一起夹击“塞德利茨”号，而且“虎”号水兵还误算射击距离，导致本舰发射的炮弹落在“塞德利茨”号周围的海里。

　　9时40分，英舰“狮”号一发炮弹打进德舰“塞德利茨”号尾炮塔，产生巨大的殉爆效应，如果英舰继续穷追猛打，“塞德利茨”号注定要葬身鱼腹。遗憾的是，“狮”号在重创“塞德利茨”号后，命中率又莫名其妙地下降了，而德舰的回击却越来越凶狠，10时18分，德舰“德弗林格”号的两发305毫米炮弹连续打中“狮”号，造成其左舷锅炉水舱进水，“狮”号的航速明显慢下来。

　　就在双方打成僵局之际，英国舰队中航速最慢的战巡“不挠”号终于赶上来，大喜过望的贝蒂命令它与“新西兰”号一起收拾已经动弹不得的“布吕歇尔”号，自己则指挥其他战巡继续缠住德国舰队主力，务求将多格尔沙洲水域变成德国人的坟墓。眼看希佩尔舰队在劫难逃，没想到英军指挥又出现了混乱，10时54分，“狮”号舰桥上突然传出“有德国潜艇出没”的警告（实际是一枚失去目标的德国鱼雷自行漂浮在水面上），因为害怕潜艇伏击，贝蒂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命令全体战舰“左转90度转向回港”，并升起“航向东北”的信号旗。恰在这时，“狮”号左舷主机突然停转，这下子“狮”号的航速降至15节，只得脱离战斗序列，贝蒂被迫将指挥权交给在“新西兰”号上指挥的摩尔少将。

　　然而，贝蒂在移交指挥权之前又犯了一个错误，他在没有收回表示“航向东北”的信号旗的情况下，又命令升起“攻击敌人殿后舰”的信号旗，导致摩尔误把这两个旗语解读为“攻击东北方位的敌人”，这正是德舰“布吕歇尔”号的方位。于是，摩尔指挥各舰向“布吕歇尔”号扑去，对其进行轮番攻击，最终“布吕歇尔”号倾覆沉没。但就在英舰围攻“布吕歇尔”号之际，希佩尔却指挥德国舰队趁机逃回基地，多格尔沙洲海战至此落下帷幕。

　　战役影响

　　多格尔沙洲海战中，德军“布吕歇尔”号装甲巡洋舰被击沉，“塞德利茨”号战巡重伤，死伤1034人，而英军只有“狮”号战巡遭重创，阵亡15人。此战对德国的影响远大于英国，从战略上看，德国“避战保船”的心理进一步加重，德皇威廉二世严令公海舰队“不得妄动”，多格尔沙洲海战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德国舰队仅出动了5次，且距离母港都不远，如此一来，德国海军等于拱手交出制海权。从战术上看，虽然德军对英军抢占先机充满疑惑，但考虑到间谍泄密、意外遭遇等等可能，仍决定不更换通信密码，结果德军的后续行动继续被对手所掌握。

　　但对获胜的英国海军而言，多格尔沙洲海战却产生一种“负效应”。战斗中，英国战巡屡被德国炮弹命中（像“狮”号中弹16发、“虎”号中弹6发），幸好没有打中要害，英国人却错误地以为自己的战巡性能良好，没有问题，水兵们继续把炮弹和发射药乱堆在一起，对消防安全工作掉以轻心。结果到了1916年日德兰海战中，多艘英舰在炮塔中弹后因为防火隔离措施失效，导致一连串弹药殉爆，造成惨重的伤亡。由此可见，防范“胜利病”与“打胜仗”同等重要。（石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