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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军旅作家小说剑指军内腐败:这座营盘容不得蛀虫(2) 查看下一页

2015年03月22日 09:27 来源:文汇报  参与互动()

   他和主人公,都是农民的儿子

   陶纯和书中的主人公布小朋为同代人,而且都是农民的儿子。

   陶纯出生于山东省东阿县姜楼镇陈店村,那里是鲁西平原地带,位于冀鲁豫三省交界处。黄河出河南后,经过他的家乡向东奔向大海。武松打虎的景阳冈和杀西门庆的阳谷县狮子楼,离他的老家只有几十里地,当地民风纯朴,嫉恶如仇。

   陶纯发育长身体的年头,正是家乡农民最贫穷的时候。吃不饱饭,是他童年深刻的记忆。“你吃过榆钱吗?”他问,记者只能摇摇头,“那时,每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榆树开花了,我们就爬到树上采榆钱。一串串的榆钱白白的,用手一捋就行,那样子真的像铜钱一样,中间有个眼。拿回家,我母亲就将它和玉米面合在一起,贴饼子吃。新鲜的榆钱又甜又有些苦涩,就算是农村孩子的美食了。”

   家里兄妹五人,他是老大,下面四个全是妹妹。母亲干一天活,只能挣生产队7个工分。一个男劳力可以挣10个工分,折算一下,大概也就是一角来钱。陶纯11岁就下地干活,一天只能挣4个工分;到13岁了,可以挣5个工分。父亲没有读过书,母亲读到小学三年级,能识会写简单的常用字,算是家里唯一的文化人。家里穷,读完了小学,老古董式的祖父让他别读书了,理由是“读书白糟蹋钱,有了文化不会干农活,只能坑爹”。幸亏这遭到了他母亲的坚决反对:“不让孩子读书,让孩子没文化就是‘坑儿’。到头来,不是更‘坑爹’吗?”正是在母亲的顽强坚持下,陶纯读完初中读高中,参加了1980年的高考。

   陶纯的考分本来可以上地方上的名牌学校,他却选择了位于长春的一所空军机务学校,学的是地勤专业。“农村孩子,还是认为当兵是最好的出路。当兵不仅很光荣,而且上军校期间,不用家里花一分钱,学校全管,每月还有津贴费。”

   陶纯至今记得他离家去军校报到的最后一个晚上的情景。当地有“上马饺子下马面”的习俗,母亲一宿未睡,为他包了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然后凌晨4点多钟叫醒了他。平时他忒爱吃母亲包的饺子,临出门却吃不下了。6点之前,母亲等人把他送到8里外的镇上等长途汽车。天气已经有了凉意,穿着夹袄的他感到心里更凉,车开的一瞬间,望着母亲的身影,他止不住留下了眼泪。这个16岁的大男孩之前只去过几次县城,从没离开过父母,而军校远在东北,还规定一年半不能回家探亲。

   一个乡村少年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对家乡的依恋,都写在了《一座营盘》里。临行前的晚上,“(姐姐)布花特意烧了两大锅开水,倒进木桶里,让他洗得干干净净,把二十年岁月留在身上的脏污都洗掉,再换上新衣裳。泡在温热的水桶里,听到隔壁姐姐烧柴火引起的咳嗽声,他忍不住又哭了。”

   留在布小朋心底的,不仅是饥饿,还有当兵第一天副指导员王新亮的话:“我们军人,花的每一分钱,我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军费,军费是从国库里拨给的,其实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它包括我们这些人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劳动成果,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军费”这个词,在全文中,反反复复出现了30次。正是贫困的记忆,让陶纯和布小朋这两个农民的儿子更加懂得和珍惜“军费”的来之不易,“军费”就是军人和老百姓的关系。这就是布小朋的人生“底色”:为什么他不同于孟广俊,他能做到“能贪不贪”,全在这“底色”里。而对陶纯来说,对军费的珍惜也是他写这部小说的源动力:贪污腐败、买官卖官、惊人的浪费、形式主义,甚至侵蚀到营盘的封建迷信:“你这样瞎折腾,得糟蹋多少钱呀?这可都是军费,是纳税人的血汗钱!”

   军旅作家要有情怀,更要有血性

   陶纯的文学启蒙是在军校完成的。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文坛上涌现出一批优秀作家:王蒙、刘心武、张贤亮、李国文、从维熙、蒋子龙、鲁彦周,以及军旅作家徐怀中、李存葆……他们共同的特点是,站立在时代的潮头,直面人生、直面苦难,敢于打破一个个禁区,反映人民真实的呼声。陶纯读了他们的作品,有痛快淋漓的酣畅之感。正是这个时代潮,打开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军校生的视野和胸怀,让陶纯爱上了文学。

   军校毕业后,陶纯来到驻扎在山东潍坊的空军部队。基层连队,生活条件很艰苦,要求严格,什么都要统一行动,每天晚上9点半,部队统一熄灯休息。陶纯就找到连指导员,请求人家把俱乐部的门打开,让他进去看书写作。指导员很爱才,关照说:“别太晚,12点回去睡觉。”

   就这样,陶纯开始了艰难的创作之路,当退稿装满了床头柜的抽屉时,四川成都的《青年作家》杂志终于给他寄来了用稿通知。那是1986年,他发表了第一篇小说,从此他的文学创作激情一发而不可收。

   在他1991年走进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之前,《人民文学》和《解放军文艺》已经多次发表过他的作品。1993年从军艺毕业之后,29岁的他成为空军所属部队的专业作家。

   但是自从2003年以后,陶纯十多年来基本没再写小说,改为创作电影和电视剧本。他认为,军旅文学遇到了一个瓶颈:从《西线轶事》《高山下的花环》之后,军事文学走的大多是歌颂奉献精神的革命浪漫主义、英雄主义。这当然非常需要,但写了那么多年的军旅文学,不能不问一下:“今天谁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最大的敌人?”这十多年来,我军的新型装备大量研发列装,虽然和世界上头号军事强国还有很大差距,但是和过去相比,中国军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我们的战斗力大大加强,已经足以令老对头们发怵。“今天,能够打败我们人民军队的,只能是腐败,”陶纯说,“腐败是军队最大的敌人。正如过去常说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但是军队的腐败现象,文艺作品能碰吗?多少年来,这是不成文的禁区。“毁我长城”的大帽子,曾经是不少军旅作家头上的“紧箍咒”。类似题材,军内的文艺刊物不敢发,地方的文学杂志、出版社似乎更是不敢碰,谁也不想找麻烦。

   “军队的敌人,不就是军旅作家的敌人吗?”陶纯血性未泯。

   陶纯认为,这些年来文学的凋敝,有目共睹。与其说是读者抛弃了文学,不如说是作家先远离了时代,不接地气了。文坛上“小时代”走红,少有作品真正关心国家和民族命运,这是社会生活不正常的表现,它反过来又弱化了文学的力量,成为文学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物极必反。党的十八大以来,周永康、徐才厚、谷俊山……一个个“大老虎”落入法网。

   期盼已久的陶纯,从2013年5月起,全情投入《一座营盘》的写作。整整8个月,最多的一天他写了8000字。

   去年冬天,《一座营盘》写作的最后关头,有一个影视公司老板找到他,请他一个月内帮助改定一个剧本,允诺给150万元稿费。

   陶纯谢绝了,他不能停下笔走出这《一座营盘》。

   2015年元旦,《一座营盘》终于脱稿,修改完毕。几天后,《中国作家》杂志社主编王山获悉后,主动向陶纯约稿,并且立即安排人看稿审稿。当时,该杂志2月号的作品已排版校对完,即将付印。但是王山果断决定:换稿。1月底,第2期《中国作家》面世。

   过去恐怕很少有一部长篇小说,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呈现在读者面前。如此速度,体现了一个编辑部对一部作品不同寻常的关注:军队需要这部作品,文坛更需要。

   记者问陶纯:你觉得写这部作品,什么是最难的?

   “分寸感。我和作品中的布小朋一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军队的培养,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今天,因此我太爱军队了。我写到的买官卖官、任人唯亲、欺下瞒上、形式主义,部队的同志都知道我没有编造;但地方的人士看了会不会大吃一惊,会不会对今天部队还能打胜仗失去信心?这曾是我最担心的。现在看来,《一座营盘》这个分寸感还是把握住了。”

   军事文学评论家汪守德对《一座营盘》的评价是:“它能直面丑恶,但写得不脏,分寸感好,充满了浩然正气。是伟大的时代召唤了作家,作家用自己的艺术良知回报了时代。”

   陶纯,一个有血性的军旅作家,写出了中国军人的血性。(记者 郑蔚)

【编辑:高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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