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天堂”缘何变“少鸟天堂”？

    圆桌会议

    “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是鸟影。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枝上叫，有的飞起来，有的在扑翅膀”，80年前，巴金在《鸟的天堂》一文中这样描绘他所看见的大榕树，如今，作为新会乃至江门最负盛名的一张旅游名片，这株生长在新会县天马河的河心沙洲上的榕树却被称作“少鸟天堂”。这样的转变原因何在？应从哪些方面进行治理？如何对小鸟进行保护？作为旅游景区又怎样避免“门票经济”？

    本期嘉宾

    广东省旅游局发展规划中心

    副总规划师 周志红

    资深旅游策划专家 劳毅波

    江门市旅游局局长 邵健

    本期主持人

    南方日报记者 向杰

    实习生 周杨

    主持人：从最负盛名的“小鸟天堂”，变成今天有些人口中的“少鸟天堂”，因素有很多，但您认为最关键的原因在哪里？

    周志红：内因外因都有，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鸟的天堂”所在的区域，城市化进展的加速使得生态环境与原来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包括湿地、森林、植被的减少；第二，其周边环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小鸟天堂被厂房、民房所包围；内因在于景区内部的建设不断地增多，游客的接待量也在日益增加，适合小鸟生存的环境发生了改变。这些内因与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使鸟儿越来越少。

    劳毅波：我认为有两方面原因，首先是景区本身人口的增多。巴金在80年前描述的大榕树，到处都是鸟的景象以及景区对外的宣传，使游客认为只要去了“鸟的天堂”，随时都可以看到鸟在天空中飞翔，大家以为“鸟的天堂”就是小鸟满天飞的天堂。我在南沙湿地也观察过类似的现象，在与当地的生态旅游专家、鸟类专家的交流过程中得知，鸟一般是早上和傍晚才会出现。而据我所知，目前参观“鸟的天堂”的旅行团一般都是在中午或者下午进去，这都不是观鸟最好的时机。还有一个原因是鸟的数量。游客希望看到满天飞的鸟，并且用这样的视觉标签来判断“鸟的天堂”是否值得去看。比如在野生动物园里看到动物大量的聚集，但是动物的大量聚集和迁徙并不常见。所以游客对“鸟的天堂”的理解还停留在以数量来评判生态型的景点。“鸟的天堂”除了小鸟之外还包括树林、湿地等各类形态，“鸟的天堂”只是景区的名字，游客产生了误解，对“鸟的天堂”应该重新认知。

    邵健：小鸟天堂是生态型的景观，与人工的动物园不同，在不同的季节、时间和气候都会影响具体看到的鸟的数量。小鸟天堂的面积非常大，鸟有时在外围有时在里面，作为自然景观受到的影响因素非常多。从我个人去的多次的经验来说，鸟的数量有波动，在恰当的时机，鸟的数量还是相当多的。巴金在那篇文章里，也是去了两次才看到很多的鸟，现在也是一样的。以后我们在宣传方面也会注意引导游客不要把目光仅仅停留在鸟上，本身湿地生态也是很美的。

    主持人：“小鸟天堂”面临的问题，其实颇具代表性，您认为当务之急是什么？整治可从哪些方面入手？

    周志红：当务之急还是要恢复“鸟的天堂”的生态环境，尤其是在周边自然环境不断地被改变的情况下，不仅是要保护沙洲，同时还要尽可能地扩大周边区域的生态环境的保护，尽量恢复当年的自然环境。具体可以通过植树造林，扩大湿地的面积，尽量减少人为的干扰以及控制景区内的游客量来进行整治。

    劳毅波：就目前来看，景区本身也扩大了范围，让鸟拥有更多的生存空间，营造“一环三纵六横”的水网系统，可以通过游船进行观赏。整治“小鸟天堂”所面临的问题是当务之急，我认为除了在营销宣传方面应当给大家以客观的引导，即“鸟的天堂”并不是小鸟满天飞的天堂。景区本身也需要通过对鸟类进行人工的培育和繁殖来增加鸟的数量。

    邵健：最近两三年，针对小鸟天堂这样自然类景区的特点进行了升级，在生态上扩大容量来改善生态环境，对景区周围又进行了改造，主体工程是把外围陆地面积尽可能的湿地化，增加了水面的面积，改善了小气候，鸟类可以吃的东西也增加了，同时人对鸟类的影响也减少了，改善了鸟类的生存空间。随着生态环境的改善，鸟的数量比以前又有所增加，总体来看观赏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主持人：有媒体报道“小鸟天堂”非法捕鸟的行为屡禁不止，成为发展的顽疾，除了成立护鸟队之外，能否从相应措施上予以根除？

    周志红：对于非法捕鸟的行为要加大打击力度，但是根本上还是要提高人们护鸟爱鸟保护环境的意识。非法捕鸟行为的根除需要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

    劳毅波：可以通过民间的监督发动民间的相互举报。还可以让小鸟成为大家生活中的神鸟。从世界上很多生态型景区的保护和发育来看，一般来说当生物成为一种神物的时候，它的自我生存空间才不受到人类的侵犯，它的发展才是最好的，而我们并没有把“鸟的天堂”的鸟视作神鸟，是否能够通过民间信仰的发掘和梳理使其达到神物的级别也是可以考虑的方向。

    邵健：对“小鸟天堂”来说，是不存在非法捕鸟的，因为在当地村民看来，这些鸟是神鸟，是能够给村民带来好运的，所以在历史上几百年来村民们都非常注重鸟类的保护，一直以来很少有非法捕鸟的情况，这也是鸟为什么会越来越多，喜欢停留在这里的原因。当地“护鸟队”的工作主要不是应对偷捕偷猎，而是通过巡查离村子不远处的工业区，以减少对鸟的干扰，同时进行宣传和维护等方面的工作。

    主持人：“小鸟天堂”的门票过高也为游人诟病，作为新会的一个景点，它能否摆脱门票经济？如何摆脱？

    周志红：很多人认为“鸟的天堂”的门票过高，但是我并不赞同类似这种生态型的景点通过低价甚至免票的形式来吸引游客，相反景区应该适当地收取费用以起到控制游客数量的作用，同时，还应该提高门票的附加值。游客出了较高的票价，除了坐船游览赏鸟之外，可以有更多的活动，包括如何观鸟以及生态教育、环境教育等内容的科普，这样大家对高票价接受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劳毅波：除了收取门票，生态型的景区目前来说没有一个更好的模式，因为它有比较大的限定，比如不能建设楼房管所、餐饮设施等，只能走门票经济的道路。如果大家都越来越重视生态，那么门票就不会这么低了，作为鸟类的培育基金应该要加收才行。景区河道的梳理、鸟类的繁殖等的投资都非常大，这不能仅仅依靠政府的财政投入。另外可以通过动漫等衍生品以及旅游纪念品来创收。比如在澳大利亚，十几二十年前就根据景区本身创作不同的自然音乐，从而成为游客们喜爱的手信，反观国内，目前还没有形成这样的生态原创产品市场。

    邵健：所有的游客都关注门票，仅仅依靠门票维持旅游景区的发展还是一个旅游比较初级的阶段，但是放眼全世界，哪怕是旅游业最发达的地方都存在收取门票的现象。因为不同的景区资源条件不一样，有的景区可以通过施行景区免票来增加客流，实现整个大景区的盈利，有的景区确实难以放大收益所以还是要收取门票。去年以来“小鸟天堂”尽最大的可能降低了门票价格一半以上来吸引更多的游客来观赏。考虑到有的游客害怕坐船，目前有两种门票，一种是游船路线，乘船环游湿地进行观赏，门票里包含了游船的价格；另一种是陆地观鸟的线路，是不包括游船费用的，价格也较前者低。游客可以根据需要进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