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案中国输法不输理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本报记者郭婧

　　3月26日，世界贸易组织(WTO)公布了美国、欧盟、日本诉中国稀土、钨、钼相关产品出口管理措施案专家组报告，裁定中方涉案产品的出口管理措施违规。这是中国继“九种原材料案”之后又一次在资源类贸易纠纷中败诉。

　　针对败诉引发哪些评论？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WTO依据什么做出这一裁决？对外经贸大学WTO研究院副院长屠新泉解释说：“根据WTO关于出口配额的规定，可以采取关税措施，但原则上不能限制出口数量。中国认为我们是为了保护环境和资源，但专家组裁定认为，采取出口配额要符合严格的条件：第一，是保护环境和资源的必须措施；第二，在限制出口的同时应限制国内生产和消费。专家组认为中国不符合这两个条件。”

　　对于这一裁决结果，中国稀土协会副秘书长张安文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来评价，“WTO的裁定对我们而言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们输法不输理。”

　　张安文给出了他的理由：中国以占世界23%的稀土资源储量，供应全球90%以上的市场需求，而且供应的产品物美价廉。然而，稀土生产，尤其是采矿和冶炼，要付出巨大的环境代价，给稀土消费国带来经济效益的同时，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却留给了中国，我们所做的牺牲和所得严重不对称。当初商务部制定配额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我国自然资源，防止超量出口，国外也有很多稀土资源，但他们藏而不采，或者采而少卖。

　　稀土素有“工业维生素”之称，其应用给高科技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带来很大的支撑，对下游绿色产业、节能减排、生态和环境都有大有益处。中国是稀土大国，资源、生产、出口、消费4个方面都居世界第一。我国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大量开采和冶炼稀土，虽然稀土行业规模不大，但多年累积下来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相当严重。

　　“在南方，生产一吨92%的精矿，会产生1600吨~3000吨废土废石；生产1万吨中重稀土氧化物，会造成100平方公里的植被破坏。”张安文给出了这样一组数据，“此外，开山还可能造成水土流失和山体滑坡，堵塞河道，淤积水库；选矿加入的硫铵污染地表水和地下水；废渣占用农田，还有一定放射性污染。”

　　“包头等地的轻稀土开采相对好一点，破坏主要在于开采后的冶炼。生产一吨氧化物会产生两万多立方米含SO2、SO3、氢氟酸和粉尘的废气，以及65吨左右含酸、盐、COD和BOD的废水。”张安文说。

　　中国稀土业何去何从？

　　建立健康发展节能环保产业

　　按照世贸争端解决惯例，在专家组报告发布60天之内，我国可以提出上诉。业内专家普遍认为，即便上诉，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新证据推翻专家组结论，上诉机构很可能维持专家组裁决，在3~4个月内做出终裁。在这种情况下，我国该如何应对？

　　屠新泉认为，“稀土案”对国际贸易的影响没有那么大，中国的稀土并非不可替代，进口国实际上可以找到其他替代办法。可以通过市场的作用，把稀土价格提上去，价格提高了，自然会促使进口国选择别的替代方式，减少对中国稀土的进口。

　　“中国要更多地发展高科技和先进制造业，获得更多的下游产业链效益，这是今后的发展方向。”张安文表示，“一言以蔽之，就是做强为要。从大到强是必然要求，我国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很多方面还不够强，尤其是先进制造业。”

　　据了解，我国稀土永磁、发光、催化、储氢产量均居世界首位，质量也不错，能满足国内基本需求，还能有一些出口。目前我国稀土产业链延伸的短板在于元器件、零部件研发与生产相对落后，很多关键传感器、精密仪器、核心元器件，以及某些重大关键装备还得依赖进口，造成不但被外国指责，还被反制的局面。“必须狠抓制造业、机电、元器件、零部件，否则永远是装配大国，不能成为制造大国，更成不了创造大国。”张安文表示。

　　关于如何加强稀土出口管理，张安文给出了五点建议：首先，加强企业资源整合，提高资源综合利用水平，促进稀土产业健康发展。其次，提高出口产品附加值，研发专利技术。第三，出口门槛至少达到国家环保要求，通过环保核查和工信部准入，符合国家政策，防止无序超量出口。第四，期待形成一个多元化、可持续的国际稀土供应体系。国外对中国稀土产生了依赖，依赖就会形成习惯，就会有苛求。如果国外稀土尤其是中重稀土，能开采多一些，对中国稀土的依赖就能少一些。第五，要建立一个良好的价格形成机制，避免价格过山车式地大起大落，要在稀土成本中充分考虑稀土环境治理和生态恢复所需基本成本，形成一个较高而稳定的价格体系，并且取得价格方面的话语权。

　　“此外，中国要在国际上多表达自己的意见，要让国际社会了解我国为保护资源和环境所做的努力，并积极参与规则的制定。”张安文说，“还要重视行业协会等民间组织的作用，使其在稳定价格、控制总量、强化企业与行业自律、探讨新的出口管理模式、参与国际贸易诉讼争端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稀土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中国为保护资源和生态所做的努力充分体现了WTO关于人、资源、环境协调发展的要求，中国将继续在这方面努力，我们依然任重而道远。”张安文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