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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电解铝天量产能难以化解 企业亏损面超九成

2014年06月10日 11:13 来源:中国有色金属 参与互动(0)

  从花团锦簇走向草木结霜,历经了璀璨与繁华的中国电解铝产业,今天留下的是浓浓的忧伤和纠结。电解铝作为中国市场经济演进史上的一个特例,难道是一开始时的冲动,注定了今日的结局?其实不必如此悲怆,产能过剩是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或迟或早,该来的一定会来,电解铝如此,其他产业亦然。

  企业命运迥异 员工悲欢离合

  山西阳泉,中部省份一座小城,北纬37°。

  在电解铝的“极寒季节”里,由于亏损严重,从3月份开始,山西兆丰铝业公司电解分公司一分厂被迫实施保护性停槽,4月20日早9点,一分厂年产12.5万吨的156台300KA的电解槽全线停产。

  在一分厂电解系列前,一台台巨大的电解槽悄无声息地卧在宽阔但不明亮的车间厂房内,工人们用岩棉把电解槽-这些曾经朝夕相伴的“老伙计”们密密地包裹起来,外面再缠上彩条布,桔红色的多功能天车静静地趴在轨道上,红色的安全指示灯间或一亮,仿佛在向来人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

  我们无法得知这些工人师傅们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做这些工作,但是,目睹此景,回想原本机器轰鸣、铝液沸腾的生产场面,观者无不扼腕唏嘘。

  陕西榆林,西部省份一座小城,北纬36°。

  从阳泉一直往西大约450公里,几乎在同一个纬度上,是地处毛乌素沙漠和黄土高原过渡地带的陕西省榆林市。榆林得天独厚的煤炭资源,使其成为国家重要的能源基地之一。当我们驱车行进在榆林的国道上时,只见公路边上拉煤的大型挂车一辆接一辆,密密麻麻地占据在公路一侧,绵延数公里之长。

  2010年,榆林的金鸡滩荒芜的沙丘上,建设者们铲起了第一锹土,四年之前还是荒漠,今天换了人间。规划整齐的榆林新材料有限公司内,5台火电机组,两个400KA的电解系列,配套的阳极炭素厂,紧凑地分布在占地4000余亩的厂区内。煤炭从地下开采出来之后,用皮带长廊直接输送到热电厂,热电厂就近供给电解厂电力,煤电铝一体化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呈现。此时,576台电解槽运行正酣,来来往往的叉车、阳极运输车川流不息。铸造车间内,容量12吨的铝液真空包把火红的铝液倒向混合炉内,一块块银色的铝锭伴随着铸锭机的轰鸣声,堆垛成捆,运向仓库。与厂区一栏之隔的生活区内,林立着12栋家属楼,餐馆、网吧、旅店、超市等上百家门面房沿着马路一字排开。身穿工作服的男女青年们,说说笑笑地聚在这里吃饭、打台球、嬉闹聊天。在这里,一切都显得生机盎然,生产经营热火朝天,干部员工无忧无虑。

  而此时此刻,身在阳泉的黄小强(化名)却陷入深深的忧虑中。从2003年以来,黄小强一直山西兆丰铝业公司电解分公司工作,目前的职务是一分厂一名工段长。黄小强这批一共800人,即将面临培训、转岗、放假三条出路。传出消息,培训和放假期间,公司将按阳泉市最低工资1450元/月的80%标准发放生活费,大约1200元/月。公司其他岗位人员也有富余,转岗可能性不大。黄小强父母年迈,爱人病休在家,孩子上初中,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平常每月的收入已存不下多少,如今企业停产放假,接下来的生活将举步维艰。问及停产放假之后的打算,黄小强手里捧着水杯,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不知道,听公司安排吧。到外面打工,我都快40了,干了十年电解工,没有其他一技之长,谁要咱啊?”

  李璐(化名)此刻的心情也是百味杂陈。2013年11月,李璐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工作了数年的中铝公司下属的一家电解铝公司。45岁的她,原本在企业从事办公室工作。“极寒天气”之下,这家企业也没能独善其身,企业出台了协商解除劳动关系(买断工龄)、提前内退等一系列减员增效措施,要求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做出决断。七个不眠之夜之后,她最终与所在企业协商解除了劳动关系,拿到了不到7万元的补偿。现在,她已经在山西运城市盐湖区一所学校内找到了一份临时代课教师的工作。“如果企业蒸蒸日上,前景很好,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毕竟在国有企业工作了半辈子,再熬几年就能内退了。但是现在,企业让我看不到前途,挣的钱不多,个人也没有发展,至于未来嘛,这几年我先找个临时工作干着,自己交养老保险吧……”言语之间,她对她的决定并不后悔。

  王忠(化名)现在就职于山东南山铝业。由于不适应国企僵化的管理模式、论资排辈的用人机制,王忠于四年前离开了一家国有电解铝企业。“我有很多同事,都是从国家大型铝企业离职后来到南山的,我对现在这边的收入待遇、工作环境还比较满意。”电话中王忠告诉记者。

  无论是悲是欢,都如《十年》这首歌中所唱“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沉疴痼疾集中释放 天量产能难以化解

  曾经我们为中国电解铝的快速壮大、成为世界第一产铝大国而激动不已。而现在,电解铝-这位曾经支撑起有色金属工业一片蓝天的巨人,正倒在凛冽的寒风中发出阵阵哀鸣。

  今天的电解铝行业,盈利者寥若晨星,亏损者漫山遍野。击倒这位巨人的大棒,是四个普通的中国汉字-产能过剩。

  郎大展,这位从事了几十年电解铝研究的行业专家回忆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一座年产3万吨的60KA电解铝生产线,需要三年的时间,而现在,年产30-40万吨的400KA电解铝生产线,只需一两年时间。”满头白发的郎教授提起产能过剩,满脸忧虑。

  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走到今天,电解铝技术已经日渐成熟,行业的技术门槛很低,建设周期越来越短。这是电解铝产能过剩的主因之一。再加上前些年铝市场价格高,投入产出见效快,中字头的企业、地方企业、民营企业都来瓜分这块蛋糕。看到电解铝的回报如此之大,煤炭企业、发电企业、纺织企业、饲料企业也不甘落后,无论商业巨头还是村办企业,都纷纷跻身电解铝行业来凑个热闹。体量巨大的电解铝(也包括其他有色金属)由于投资额度高,产出比大,对地方经济的带动性强,从过去直到今天,一直受到地方各级政府的热烈欢迎,出于财政、税收、就业的种种考虑,地方政府通过设立工业园区、给予土地、税收优惠等特殊政策,抛出橄榄枝,把电解铝企业敬为上宾,无形中为电解铝产能过剩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那是一段如初恋一般甜蜜的日子。2006年时,铝价一度攀升到每吨24000元,电解铝企业产销两旺,日进斗金,扩产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华北、华东、西北、华南、中原各地,电解铝企业遍地开花。

  冲动是魔鬼。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电解铝企业仿佛看不到明天的雾霾,更不会想起“自律”这个动词。

  产量“井喷”的危险悄悄来临,美好的日子在人们的冲动中渐行渐远。截至2013年底,我国电解铝产能达到3400万吨,在建产能仍有300多万吨。消费增长赶不上产量的剧增,必然导致供过于求,成本与售价倒挂。截止发稿时,当日铝价仍在13000元/吨左右徘徊。“铝价每吨14000元时,很多企业现金流就已经为负了,更别说现在这个价位。”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电解铝企业的亏损面已经超过90%,全行业都在负利运行,目前实际产能利用率仅为72%,闲置资产超过1400亿元。

  繁华落幕,阴云密布,今天的电解铝行业终于尝到了冲动的惩罚。

  负盈利铝企坠泥潭 高电价输在起跑线

  中国铝业公司研究室主任杨燕青认为,受当前电力体制、特别是电网垄断经营影响,发电企业的上网电价与网售电价价差过大,在资本逐利驱动下,发电企业、煤炭企业纷纷介入铝行业,赚取电价差利润,再加上近年来我国电价连年上涨,电力成本占铝冶炼总成本近50%,电价成为电解铝企业竞争力的决定性因素,而企业科技创新、管理提升等贡献作用明显降低。

  眼前电解铝的现状被杨燕青不幸而言中:尽管生产技术指标非常之好,但是由于没有自备电,不得不高价购买网电,很多电解铝企业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典型的代表就是山西华圣铝业。

  “我们对中国铝工业未来感到十分迷茫。” 这是记者在采访时,听到各地电解铝企业干部员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从采煤、自备电厂、铝土矿、氧化铝、电解铝,再到铝深加工,山西兆丰铝业拥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其电解铝产能为22万吨,分别有12.5万吨的300KA系列和9万吨的240KA两个系列。其中,300KA系列由国网供电,240KA由自备电厂供电。据记者了解,兆丰铝业已停产的300KA系列156台电解槽采用的是国家电网供电,各项生产指标符合《铝行业规范条件》和《国务院关于化解产能严重过剩矛盾的指导意见》规定的门槛。

  “我们停产迫于无奈,我相信,并不是兆丰铝业一家陷入这种困境,只要是由国家电网供电的电解铝企业都将走停产这条路。停产,并不因为我们是落后产能,而是电价和市场因素。”兆丰铝业相关负责人直言不讳。

  “按照中央提出的消化一批、转移一批、整合一批、淘汰一批的战略部署,应该淘汰落后产能,但是我们的设备技术并不落后。经过数年的技术更新升级,现有电解铝企业的单耗都符合国家出台的标准,为什么我们生存不下去?归根到底,就是网电价格太高了!内蒙古的大工业用电0.39元/ Kwh,而我们是0.53元/ Kwh,差0.14元,一吨电解铝就相差2000多元的成本,即便加上氧化铝运进西部和铝锭运出的物流费用,我们也无法和西部这些企业比,根本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山西一家电解铝企业负责人一说起这些,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

  兆丰铝业2006年建成的3号自备发电机组建成之后,一直作为本地区冬季采暖的一个大锅炉使用,山西省没有批准并网发电。“如果3号机组并网发电,每年供给一分厂8亿度的电,每度电我们就有两毛钱的利润,我们一分厂就不至于停产。现在可好,每年外购五、六亿度网电的电解系列停掉了,工人放假了,影响下游铝深加工,省内的电力供应也过剩了,煤炭更加过剩,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当记者问及为什么省里不批3号机组并网发电时,山西兆丰铝业电解铝分公司一位经理摊开双手,反问一句:“我怎么知道呢?我就纳闷了,对国家、对企业、对社会都有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编辑:史建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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