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生素菌渣遭遇处置难题：企业烧不了也烧不起

　　烧不了、烧不起、烧不得，这是我国制药企业在处理抗生素菌渣时面临的3个难题。焚烧处理烧不起，堆放污染土壤，实际上也无处堆放，企业该怎么办？

　　中国化学制药协会、中国环保产业协会等日前举办了首届中国国际制药工业环保发展论坛。

　　在论坛上，中国化学制药工业协会资深副会长张明禹说起这样一件事：他曾在一家制药企业看到，当地环保部门在工厂门口安排了两个值班人员，禁止其将废渣运出工厂。最后，这家企业从工厂后墙掏了个洞，半夜将废渣偷运出去，工厂负责人说实在没地方存放了。可见，制药废渣处置的难度之大。

　　根据《制药工业污染防治技术政策》要求，大量菌丝废渣被列入危险废物，必须焚烧或安全填埋，但由此产生的处理费用让企业无法承受。

　　制药废渣到底如何实现安全处置？实现资源化循环利用存在哪些障碍？

　　抗生素菌渣遭遇处置难题

　　菌渣中含有残留药物，按规定要作为危废处置，如何安全、有效、合理、经济地处置和利用抗生素菌渣？

　　大型中药企业每年都要使用上万吨药材，产生数量庞大的中药废渣，除被农民运走作为肥料外，绝大部分是直接露天堆放，还有的被不法商贩购买用以制作假药。直接堆放不仅占用土地，一些残留物质会随着雨水向下渗透，可能对地下水造成污染。

　　业内专家称，发酵菌渣是发酵过程的必定产物。由于菌渣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以前的处理方式是在干燥加工处理后，多数作为饲料、饲料添加剂或作为肥料、生产复合肥的原料进行综合利用，还有一部分经处理后重新回到生产中被再利用，少量的被直接焚烧。废物综合利用或回用有助于提高生产过程中的回用技术，降低企业成本。然而，抗生素菌渣循环利用却遭遇了高压线。

　　华北制药环保部部长陈平介绍说，自2008年起，“化学药品原料药生产过程中的母液及反应基或培养基废物”被列入《国家危险废物名录》。这些过去被农民争抢的饲料，如今成了让企业头疼的危险废物。

　　我国是抗生素类药物生产大国，每年生产超过70种抗生素，占全球生产总量的20%～30%。与此同时，每年产生近千万吨含有少量抗生素及其相关代谢产物的固体废物。抗生素菌渣难以处理，关键在于其含有的残留药物。根据检测，菌渣中抗生素药物残留的平均含量达到近千分之一。

　　现在，抗生素菌渣处置问题已严重影响了制药行业的生存与发展，也使危险废物管理陷入困境。如何安全、有效、合理、经济地处置和利用抗生素菌渣，已成为目前亟待解决的重大课题。

　　焚烧或填埋处理成本太高

　　每吨废渣处理费用约2000元，处理成本可能会超过生产成本，也是资源浪费，菌丝全部焚烧处理也存在操作上的障碍

　　根据《制药工业污染防治技术政策》要求，大量菌丝废渣被列入危险废物管理，必须焚烧或安全填埋。有企业表示，要满足这项要求，企业无论在成本还是技术上都有一定难度，在现有条件下恐怕处理成本要超过生产成本。

　　菌丝废渣按照危险废物进行焚烧，要投进专用的焚烧炉。初步估算，每吨废渣处理费用约2000元，仅石家庄一地，每年产生的菌丝废渣就多达几十万吨。即便按一年30万吨计算，处理成本也高达6亿元。

　　“目前，整个抗生素产业是在成本线左右徘徊。招标采购、实施新版药品GMP、限制抗生素滥用、基本药物电子监管码等成本加起来，抗生素生产基本不挣钱，有的企业甚至亏损生产。一支青霉素的市场价不超过两毛钱，拿出几个亿来处理菌丝废渣，企业如何承受？”一位行业专家表示。

　　此前，企业将菌丝废渣灭活后作为饲料、肥料出售，多少还能增加收入。现在按照环境保护部的要求，不仅没有收入而且处理成本大增，企业缺乏实施动力。

　　在制药环保专家看来，菌丝全部焚烧处理也存在实际操作上的障碍。首先，菌丝废渣数量非常大。资料显示，华北制药曾与当地垃圾焚烧厂谈合作，谈了两年都没有达成协议。

　　其次，抗生素菌渣(干基)中蛋白等有机物含量高达90%以上，直接焚烧处置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焚烧过程还会产生含氯的烟气、二氧化硫，甚至二恶英等，也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异味。

　　不同废渣可区别对待

　　对不同废渣应制定不同的处理标准，国内外已有实践案例，可远离食物链循环利用

　　有专家建议，对待制药废渣不能搞“一刀切”，对不同废渣应制定不同的处理标准。比如，允许大宗的、危害不大的废渣，处理后作为饲料或者肥料；对新药、特药、强力抗生素等产生的数量不大但危害大的废渣直接焚烧。

　　华北制药环保研究所副所长任立人介绍说，在欧洲，通过一定的技术手段进行处理后的抗生素菌渣是可以做饲料的。世界原料药巨头DSM此前在荷兰生产抗生素时，其菌丝废渣通过灭活处理后，可达到荷兰动物饲料商业委员会的要求，用于饲料添加剂。而德国赫斯特公司通过建立工业园区，将废渣和有机物混合在一起，综合利用转化为沼气。

　　在这方面，国内企业也进行了不少探索。比如，海正药业的发酵废菌丝基本为非抗生素发酵产品，废渣目前主要用于肥料，实现资源化处理；少量抗肿瘤发酵废渣则集中收集送专业固废焚烧中心进行焚烧处理。

　　再比如，华北制药环保研究所与有关单位合作，联合开发抗生素菌渣资源化、规范处置利用技术，以期通过相关技术手段，把残留的抗生素效价去除，利用其有机物做成农肥、林木或园艺肥料，远离食物链进行循环利用。

　　多位业内专家表示，部分制药企业对于副产品的处置已达到国家相应标准要求，但由于受到国家危险废物管理要求的限制，副产品达到标准后仍然难以等同于产品进行运作。

　　专家建议，当前，应加快研究建立和健全循环经济的法律法规体系，抓紧制定节能、节水等促进资源利用的法规，特别是针对“国家危险废物名录”，制定切实可行的危险废物处置或无害化处理的有关标准或规范，帮助企业发展循环经济，实现资源综合利用。　=见习记者刘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