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美女记者卧底体验女城管 被骂疯狗毁三观

　　11月25日，作为东方今报派到基层体验的女“城管”的日子，可算结束了。

　　14天，作为一个涉世不深的90后，用老城管最初对我的调侃来说，就是可以“瞬间了解这个社会”。

　　现在，我不能说我了解了这个社会，但我的“三观”发生了一些改变。那些我曾经以为黑白分明的事情，却变得无法言说谁对谁错；那些我曾经以为可怜的小贩，原来也有面目可憎的一面；那些我曾经认为拥有执法权的强势城管，竟然也会在某些时候成为弱势群体；那些我曾经以为可以依靠的法律法规，具体执行时却并不是那回事。

　　我选取了一部分整理出来，希望大家能看到一个女“城管”的日常。

　　【第一章】

　　制服上身 软妹子遭“当头棒喝”

　　初次上阵 新城管被“痛骂疯狗”

　　■阅读提要

　　城管队伍里，大多数都是男人，妹子们多数都做内勤，负责文字工作。而一名女记者，混入了一帮汉子中，跟他们一同干活，会发生啥样的化学效应？

　　上岗第一天，记者妹子是否被虐哭？她又遇到了哪些匪夷所思的事儿？

　　搁笔变城管舅舅叮嘱别收东西

　　“双十一”那天，我开心的是可以去郑州市中原区执法局上班，体验两周的“城管”。

　　听说我要去当城管了，家人和朋友的反应几乎如出一辙——“你好厉害，我们去摆摊吧，有你罩着不怕了”。舅舅知道后，第一句嘱咐我的竟然是“别收人家小贩的东西啊，多可怜”。对于一个温柔(自认为)的软妹子来说，平时就是采访写稿。所以，去之前我是非常不知天高地厚地想：“也就是和小贩们聊聊天而已嘛。”

　　老师兄传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带着跟群众打成一片的单纯想法，第一天早上，我跟随郑州市中原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以下简称中原区执法局)的宣传科科长董志伟，来到体验活动第一站——郑州市中原区执法局派驻建设路办事处执法中队(以下简称建办中队)。

　　建办中队队长姚社广安排我跟着队员姚同友一块儿，还特意嘱咐姚同友：“如果有冲突了，记得让袁记者站得远一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看着跟我父辈年龄相似的姚社广，我暗笑他真是大惊小怪。

　　事实证明，这样的想法很可笑，一是姚社广今年才38岁，只是太操心显得老相；二是青天白日，小贩缠着你是随时可能发生的。

　　为了让我尽快融入环境，老师兄姚社广给我做了一上午的心理辅导。首先，他跟我说，如果商贩骂人，要装作听不见，不管说得多难听，不要着急，不要还嘴；其次，如果小贩动手，要尽快闪到一边。总之，就是一个原则——闪远点。我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他有点多事儿。

　　新人初上阵眼镜妹子被骂“疯狗”

　　没想到我上岗第一天，这些嘱咐就派上了用场。

　　在岗坡路上，有一个女商户在自家商店前，摆了一个支架卖衣服，这属于占道经营中的突店行为(突出店铺范围经营)。当副队长曹军峰带着我们，一起去劝说女商户把东西撤回店里的时候，作为新人的我，第一次就遭遇了责骂。“生在这个城市，我真是够了，还遇到疯狗一样的人。”女商户对着我们骂了10多分钟，一直到她把东西全部撤回。作为一个自尊心很强的90后妹子，平时从未受过如此侮辱，甚至感到有些气不过。当时，执法队员们劝我别放在心上。事后，曹军峰说：“这还是态度和蔼的。”

　　遭到辱骂，似乎是城管工作中最稀疏平常的事情，我在其他两个中队体验的时候，每次说起这个事儿，大家的态度都是哈哈一笑。

　　中原区执法局派驻林山寨办事处中队(以下简称林办中队)队长赵可曾对我说过一段记忆深刻的话：“其实，他们骂我没事儿，我不会急，毕竟这是我的工作。而且由于我们的出现，小贩利益受损，骂我们让他们出出气我觉得没啥。”

　　据说，执法局每年新进来的年轻人，不管退伍老兵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开始两年，被气哭的都有多半。

　　“年轻人，毕竟心气儿高，而且关键是小贩骂人我们这边不允许还嘴。”董志伟告诉我，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是，他们城管的出现是为人民服务的，为啥没有一天不被骂，“我也不明白这是哪儿出了问题，得不到肯定，成就感就很容易受到打击。”

　　半月说战绩气出好歹你赔不起

　　在城市流动商贩中，有很多是老年人，他们大多推着车，在路边卖鞋垫之类的百货。在我体验的这两周里，每次遇到老年人，都是“不战而败”。

　　“我们辖区内有好几个摆摊的老年人，我们执法的时候，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吓着他们，还害怕出点啥事儿咋弄。”姚社广无奈地说，很多老年人都是因为子女不孝顺才出去摆摊的，他们确实很可怜。

　　据执法队员们讲，有的老年人一讲道理就走了，但大多数是不好惹的。“有个大妈直接跟我说，‘孩儿啊，给我气出个好歹来你赔不起’。”姚社广说，当时气得不行但是啥也不敢说。

　　在林办中队，我和执法队员一起劝街头发广告的老大爷回家的时候，老大爷先称自己是残疾人，然后拿出一张过期的残疾人证，之后就开始大声说：“你想弄啥咧？欺负我残疾人啊！”老大爷怒目圆睁，一直往我们这边逼近，我们只好一步步往后退“落败而归”。

　　【第二章】

　　两只网兜 捉流浪狗的“神器”

　　爬墙上房 “侦破”谁在偷排油烟

　　■阅读提要

　　城管平时干啥，大多数人并不真的清楚。也许，很多人脑海里只存储有“撵小商贩”的画面吧？那记者妹子可要清理你的缓存了。

　　城管出门的标配和正确打开方式是啥？咱们接着看，记者妹子保准给你讲得倍儿清楚，不带掺水的！

　　有文有“武” 我的队友都是哪些人

　　我上班的第一天，董志伟就把他们准备的衣服拿到我眼前——一件厚实的大棉袄。这件大棉袄，成了大家调侃我的由头，他们坏笑着说：“这是定岗的标配，罚你去定岗。”。

　　对了，说到了我的队友，我以建办中队为例子，给大家介绍下我的城管哥们儿。建办中队全员14个人，一个队长，两个副队长，3个内勤，其他都是队员。14个人中，有8个退伍兵，其他都是大学生。

　　我之前一直在想，为啥退伍兵居多。经历之后才懂得，没有在部队锻炼出来的意志和体魄，城管这个活儿是干不下来的。而且，身高体壮的城管们往那儿一站，再会耍赖的小贩也得掂量掂量，不敢无理取闹了。而大学生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大多精通法律法规，就拿学法律的姚同友来说，他就是典型的写执法文书的“笔杆子”，说起城市管理的法律法规，他头头是道。

　　标配皮卡 我为什么收你的工具

　　介绍完成员之后，还得给大家说说我们外出执法时的标配。建办中队有两辆皮卡执法车，之所以用皮卡，是方便执法时，扣押不听从劝阻商贩的经营工具。

　　除了两辆皮卡车，我们还有一辆敞篷电动车，方便我们随时下车去执法。11月的中下旬，想必那冷飕飕的天气大家都有所领教，在敞篷电动车上坐着，吹着冷风，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对于占道的流动商贩，我们一般都是先劝说，不会一上来就去没收他们的经营工具或者开罚单。因为，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教育嘛。但是对于屡教不改的，为了维护市容和环境卫生，也只好黑下脸来，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惩戒，让他们不要再占道经营。

　　两个网兜 捉猫捉狗没高科技“护体”

　　对了，我们出行的时候，还会带上绑着长棍的大网兜。因为执法局的职责还有一项——抓捕流浪犬只，然后送它们去收养流浪动物的地方。

　　如果你还跟当初的我一样，在没有见到这个工具时，幻想他们抓捕流浪狗的时候，装备多么“科幻”，不好意思，你们要失望了，因为就是俩带着网兜的长棍……“看见街道上的流浪狗，我们要进行抓捕。”姚同友笑着说，“袁记者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的抓捕工具。”

　　硬件工具就这些了。其实，城管哥们儿最受不了的就是网上调侃城管“给我三千城管，可以收复××岛”之类的话，“因为简直子虚乌有嘛，我们可没啥高科技装备”。

　　执法影像 拍出城市“美容”纪录片

　　除了上面这些执法时必备的硬件，城管们外出执法时，还有一样必备的护身法宝——执法记录仪。

　　别小看执法记录仪，它能够随时记录执法全过程，做到公开、透明。最重要的是，可以保护城管们的权益。在我体验的这段时间，如果哪次外出忘记带着执法记录仪，大家是宁肯回去拿，也不肯勉强凑合的。

　　我在林办中队看的视频最多，这些被他们以时间和姓名划分文件夹的视频，我看到的就有几十个G。而且常年拿着执法记录仪拍摄，他们基本可以被称为“纪录片导演”。虽然不到出片的境界，却能把事情通过镜头说出来、说清楚。

　　化身侦探 上蹿下跳还得被骚扰

　　执法局有一个隐藏的属性——侦探(笑)。我记得11月17日那天，天灰扑扑的，下着毛毛雨，赵可领着我一起去查油烟。

　　据他介绍，早上有一个指挥中心发的短信，内容显示百花里附近，夜晚有人排放大量油烟，扰民三年。由于短信显示的信息不明，我们只好在附近的饭店一一排查。

　　那天，我们先来到嵩山饭店，警卫室的人接待了我们，并向我们介绍，他们食堂半夜并不开火。随后，我们为了查证，去了嵩山饭店的办公室。几经周折，找到了负责人，经过协商，他们同意我们上到顶层查看是否有油烟净化设备。最终，我们爬上六楼，在楼顶看到了他们的油烟净化设备，拍摄了照片留证才离去。

　　光查证这一家饭店，就用了一个小时左右。随后，我们查看了附近的饭店，才给指挥中心回复。光查油烟这个事儿，我们就走了几公里，耗费了一上午。

　　据悉，指挥中心24小时不休息，有人轮值电话，而很多时候，接到的都是骚扰电话。“半夜打来电话，说啥的都有，但大多不靠谱，也有张嘴就骂的。领导嘱咐我们不能骂对方，不能挂电话。”指挥中心工作人员说，被骂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把电话放一边，等对方骂完再说。

　　城管仓库 其实我不是收破烂的

　　在我体验的两周，由于恰逢开展郑州市城市精细化管理“百日行动”，我得以参加办事处、交警和执法中队的多次联合执法行动。之所以组织联合执法，第一是执法局没有扣车的权力，得喊上交警，第二跟各个中队和办事处联合起来，人多力量大。联合执法的效果很明显，起到了震慑作用，商贩们也意识到城市管理问题的形势严峻。

　　说到联合执法，就不得不说，这期间城管的仓库和双十一快递公司的仓库一样，均爆仓。在深不见尽头的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挂着“鸡蛋灌饼”之类牌子的小推车、丢弃在路边的僵尸车和没收的燃煤炉。由于这些都比较廉价，商贩们很少来认领。于是，城管们就有了“我是收破烂儿的”之类的自嘲。

　　万能城管 真不是权力垃圾桶

　　由于城管要管的事情多，范围又过大，网友们就戏称这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部门，并送一个“美称”——权力的垃圾桶。

　　对于网上所传的“执法局是权力的垃圾桶”的说法，苏保富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城市管理不好做，主要是大家的意识没有提高。“如果每个人的城市主人翁意识上去了，城市管理工作就好做了”。

　　记者在这两周内看到的是，尽管活儿不好干，但是从没看见大家态度消极。正能量，其实一直都是在这群城管身上存在的。而自掏腰包帮助菜农之类的事儿，其实多了去了。

　　揭秘执法局究竟是干啥的

　　城管执法平时都管啥？许多人觉得城管“管得宽”，其实，他们平时管的那些事儿，很琐碎，但是和所有市民的日常生活紧密相关。我们看看他们平时主要都管些啥：

　　1.依据城市园林绿化管理方面法律、法规、规章的规定，对违反城市园林绿化管理规定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2.依据城市市政设施管理方面法律、法规、规章的规定，对违反城市市政设施管理规定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3.依据城市户外广告设置管理方面法规、规章的规定，对市区主干道及特殊区域外违反城市户外广告设置管理规定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4.依据城市工程渣土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和规章的规定，对违反城市工程渣土管理规定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5.依据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的规定，对违反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6.依据城市大气污染防治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的规定，按照管理权限对违反大气污染防治管理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7.依据工商行政管理方面法律、法规、规章的规定，对在依法批准设立的市场外或经营场所外擅自从事经营活动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8.依据城市养犬管理方面法规、规章的规定，对违反城市养犬管理规定的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

　　9.依据城市环境噪音污染防治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和规章的规定，对违反建筑施工噪音和社会生活噪声管理规定的行为行使处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