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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藏北无人区 探秘地球第三极

2018年08月22日 13:30 来源:南方日报 参与互动 

  一个深圳“95后”女导演,一部入围国际电影节的纪录片,一种敢想敢拼的城市精神
  重返藏北无人区 探秘地球第三极

《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剧照。

  在深圳参加路演的《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制片人蔡宇和导演饶子君。

  受访者供图

  “当时我21岁,第一次当导演,第一次签生死协议。”谈起在藏北无人区艰难跋涉的经历,饶子君语气平和、娓娓道来。

  日前,饶子君导演的纪录片《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全国路演在深圳拉开序幕,这是中国首部展示西藏羌塘无人区腹地普若岗日冰原的大型纪实探险电影,已入围第42届加拿大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

  对于饶子君来说,拍摄的过程更是一次精神的“洗礼”——5年前,饶子君的父亲在攀登南迦帕尔巴特峰时,在登山营地突遭意外不幸遇难;5年后,素颜扎着马尾的饶子君站在舞台中央,讲述她与藏北荒原的点点滴滴。

  高山上稀薄的空气,冰原上的猎猎寒风,化作了云淡风轻的寥寥数语,却又清晰地印在饶子君坚定的眼眸中。她坦言,《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不仅是自己的导演处女作,更担负着她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在极端艰苦的拍摄条件中,她领略了父亲逐梦的力量;面对孤独与死亡,她完成了与父亲的真正告别。

  “这是一部能让硬汉落泪的电影,也是一部深圳人拍摄的展现人性与自然的电影。”深圳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处长高大伟在观影后表示,影片充分展现出深圳人敢闯敢拼的精神特质,以及深圳自强不息、坚忍不拔的城市精神。

  南方日报记者 胡百卉

  1 重返父亲登山梦开始的地方

  1995年出生的饶子君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深二代”。

  小学毕业于螺岭外国语实验学校,初中毕业于福田外国语学校,高中就读于红岭中学,2013年以全国第13名的专业成绩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影视导演专业……成年之前的饶子君,生活平静而顺利。

  由于父亲爱好登山,饶子君时常能从远行归来的父亲身上了解到攀登高峰过程中的经历和体悟。“当时就只是一些生命中没有的体验,但它们就像种子,慢慢地生根发芽。”饶子君说。

  这一切在饶子君18岁那一年戛然而止。2013年6月12日,饶子君的父亲饶剑峰收拾好行囊,踏上了攀登南迦帕尔巴特峰的旅程,向他生命历程中第11座高峰发起挑战。未曾想到,此次一别却成为永远,饶子君再也没能等到满身风雪归来的登山勇士——恐怖分子在巴基斯坦南伽帕尔巴特峰营地制造的枪击事件造成11名登山者不幸遇难,其中包括饶剑峰。

  12年的登山生涯,遇难前,饶剑峰已登顶了全球14座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中的10座,成为深圳“第一人”。饶剑峰曾说,“其实想完成14座(高峰登顶),也是想未来让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的老爸在这个年纪还能坚持去完成梦想。”

  在得知父亲遇难的两天后,饶子君高考成绩放榜,一个月后,饶子君收到了中戏的录取通知书。“当时,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因为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又要离家去读大学,父亲一直以来在精神上的引导和教育让我很难忘却这种依赖感,很难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我只能自己去到那个地方,去体验他曾经的体验,才能真正理解他。”2016年,大学三年级的饶子君进入剧组,决定重返父亲登山梦开始的地方——西藏。

  “我知道他作为一个父亲是怎么样的,也知道他作为一名企业家是怎样的,但我不知道他作为一位登山家是什么样。所以我想要重走他的路,虽然我没有攀高峰,但也想去挑战高海拔,因为那是可以离他更近的地方。”饶子君说。

  2016年12月15日,《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聚集了48人、16辆车,向羌塘出发了。

  2 影片拍完时仅剩8个人3台车

  60万平方公里的羌塘,不仅是中国最大的无人区,也是中国最大、世界第二的自然保护区。而羌塘无人区中的普若岗日不仅是世界上中低纬度最大的冰川群,也是地球除两极地区以外最大的冰原,被誉为“世界第三极极点”。

  2016年冬天,从没接触过电影制作的蔡宇带着还在读大三的导演饶子君和一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剧组,忍受着零下40℃的低温,扛着摄影器材走进西藏北部羌塘无人区。

  “羌塘是整个西藏最古老的一个地方,那里曾发现过5万年前石器时代的痕迹,200万年前曾是一个河流密布、绿草茵茵的地方,所以它就像人类童年的摇篮一样。”《藏北秘岭》制片人蔡宇说,“它是逐渐退化成现在这样人类不适宜生存的气候,现在的它就像一个白发苍苍的母亲。”

  为了这部电影,摄制组筹划了3年时间,又花费一年时间为出发做准备,使之成为全球第一支合法进入羌塘无人区拍摄的电影摄制组。

  拍摄前夕,饶子君与全团队的人一同签署了生死谅解书。她说:“我们不是去找死,而是去认清死亡时时刻刻在我们身边,这会让人更加珍惜当下。”

  一望无垠的雪域和纵横驰骋的荒原,还有的与天相接的冰川和延绵起伏的山峦,原始的羌塘无人区美景背后,是摄制组团队在5000多米海拔高度的拍摄途中,不断跌倒又爬起的艰辛和坚持。

  “所有车辆的雨刮水要换成二锅头等高度白酒;每天的导航路线都要自己去查地图、查等高线;摄影设备要不断克服低温困难……”饶子君说,这一路上遇到的困难实在太多了。

  这段旅程也充满了各种突发与意外:车队因沟通误会失散迷路;在东温河大峡谷布冰面上穿行得步步惊心;被野牦牛和狼群攻击的摄制组陷入危机,每往前走一步大家都要面临周围环境突变所带来的生死挑战。

  在海拔6000多米的冰舌上,饶子君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前行。独自坐在广阔无际的冰原上,从无法按最初设想完成这部处女作的遗憾到心态逐渐归于平静,她对自己说“我来了,我看到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口中‘生和死,步步求生’的含义。”饶子君说,当我身处6000米海拔高度的时候,每一次呼吸和心跳都变得很专注,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生命的存在。“那一刻,我知道我离他还很遥远,无论是对生命的感悟还是对理想的追寻,但是我竭尽全力,来到了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最终,集结了48人、16台车的摄制组,在整个拍摄过程中,经历重重生死考验,由于客观原因,很多人不得不提前下撤,影片拍摄完成时,只剩下了8人、3台车。

  2018年夏天,《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获得第六届温哥华国际华语电影节“红枫叶奖”纪录片单元“最佳剪辑”奖项,并入围第42届加拿大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

  3 “不敢冒险才是最大的风险”

  作为剧组当中年龄最小的成员,担任导演的饶子君也曾受到质疑和争议。“尤其是在商讨创作方向的时候,但最后发现还是我说的对。”饶子君笑道,因为随机性太大,设计好的内容往往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实现。

  事实上,剧组刚进入无人区大门,制片人和导演就产生了意见分歧。由于身体原因,蔡宇要求团队中的主摄影师贵哥立即下撤,但这样的命令并未得到导演组的彻底执行,其中言辞最激烈的就是导演饶子君。

  “她说她和导演组在拉萨就想过贵哥可能会出问题,但这是他的梦想,他又是主摄影,我们要尊重他的梦想。我觉得这不是尊不尊重的问题,我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他们这样是纵容。”蔡宇说。“开始我不理解她,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一种生活方式,其实我们谁都没有错,95后的她从尊重一个个体生命的姿态出发,而70后的我是从团队出发,必须要约束大家。”蔡宇说。

  在蔡宇看来,饶子君是一个有着70后成熟稳重与95后前卫锐利的矛盾体,在她的同学朋友圈里,她是最不像“95后”的一个人,也许是从小受父亲影响,加上生活在深圳,这种特区拓荒牛精神,造就了她怼天怼地怼一切,怼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她是我在无人区里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不敢冒险才是最大的风险”,在饶子君看来,自己身上敢闯、敢拼的力量源自深圳这座城市赋予的自由和包容。“我的爷爷1982年来到深圳,是最早一批支援特区的建设者。”饶子君说,深圳经济特区和特区建设者身上敢闯、敢拼、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塑造了“深二代”的性格基因。

  “他们看到的就是这座城市蓬勃发展的生机,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去尝试的事情,可以去探索所有领域,这是城市环境赋予一代又一代深圳人的自由和包容。”饶子君补充道,因此,深圳也是一个登山和户外探险气氛浓厚的城市,深圳户外运动无论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是全国领先的。

  对于未来的规划,饶子君表示,影片之所以命名《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是因为希望能够将“藏北秘岭”做成一个持续开发的IP。“羌塘地区还很广大,我们希望继续深入探索。”

  清风朝复暮

  四海自波涛

  ——记者手记

  初见饶子君,在一个风雨欲来的下午。素颜高挑、洒脱利落是子君留给笔者的第一印象。

  提起“深二代”“90后”等界定,子君不以为然,“现在还以标签来看人确实挺没意思的,有一种人乐于给人贴标签,有一种人自甘画地为牢。人首先是人,才是社会身份。每个人都应该寻找自己的个体价值。”

  微博上有这样一段话:“越来越喜欢这些可爱的‘90后’们了,她们更有自我、自信,更懂得追求把控书写属于自己的人生。比如我大深圳出产的饶导,饶子君同学,不施粉黛,清爽坦然,眼里通透笃定闪着光芒,特别美,有种让人对不完美的一切燃起新希望的力量。”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深圳的两场路演活动中,子君都选择了T恤长裤的简单搭配,长发扎成马尾,露出不施粉黛的年轻脸庞。而在整个采访过程当中,她始终不骄不躁,平和地讲述着有关父亲、有关探险、有关生死的故事和经历。

  “他喜欢的事情就让他去做吧。”子君说,父亲的遇难与登山没有必然联系,之前也有家里人反对他去登山,子君选择了站在父亲那边。“我希望他快乐。我宁愿他在做自己快乐的事情时离开,也不要他每天闷闷不乐地活着。”她说,这也是她对自己人生价值的定义。

  从此,父亲便成为了子君心里的“无人区”,这里留有鲜活的回忆,却再也没有人能涉足此地。

  追寻着父亲的足迹,子君偶然间结识了《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的制片人蔡宇,得知剧组将前往西藏、走进羌塘的时候,当时还是大三学生的子君毅然加入了进来。“我只能自己去到那个地方,去体验他曾经的体验,才能真正理解他。”她说。

  对于饶子君来说,成为这部纪录片的导演,起初源于偶然,最终却成了必然。拍摄无人区纪实的难度击退了制作人、阻拦了同类影片的竞争者,也绊倒了这个怀揣着梦想的团队。据蔡宇回忆:“在无人区入口,主创就下撤了7人,只剩我和子君导演以及1名高山摄影3人。这支队伍减员已经达到75%,可以宣布项目结束了。我当时说了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就带队冲进无人区。”

  子君则更不拘小节。“我出来之后没晒黑就是因为没洗脸。”她笑着说,“我们最初带了一部分水进去,后来就靠凿冰化水。而且我也不想将污水留在这片无人区里。”

  经历了重重考验,在普若岗日主峰最大的冰舌上,患有呼吸综合征的子君还是不得不止步。在厚度超过200米的冰层上,锋利的冰爪也无法帮助子君站稳脚跟,面对一望无际的冰原,她缓缓地坐在地上。“那是一种很平静的感觉。”子君说,“我告诉自己,我来了,我看到了。”

  “斗转星移,人类文明曾在羌塘诞生过,也消亡过,这是它‘死’的意义。但即使是在这片死地,你依然能发现生机,丰富的高原系统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都在体现着生的价值。这就是向死而生的力量。”站在有16万年历史的冰墙面前,饶子君不禁感慨人类历史与这块冰相比竟如此短暂。她说,现在,每当生活中遭遇困境,想想在无人区的经历,便没有再过不去的坎。

  正如影片给观众带来视觉震撼的同时,也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大自然的磅礴力量。莽莽冰原之上,人类的身影竟如此渺小;浩瀚宇宙之中,生命的长度竟如此短暂。

  人生中不敢冒险才是最大的风险。世界不会因你而改变,你的人生却会因为选择而不同。

【编辑:孙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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