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转走到十字路口 陷低俗质疑面临生死抉择

　　近日，由于接连缺席中央和地方文艺座谈会，赵本山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有学者将缺席缘由归咎于赵本山的作品低俗。最近，清华大学教授肖鹰又因批评赵本山作品低俗而和崔永元掀起骂战，让本山大叔再次“躺枪”。舆论漩涡中的赵本山则给员工开会，并表态抵制低俗，坚持“绿色二人转”。其实，二人转一直面临着低俗的质疑，其领军人物赵本山目前的处境再次引发了人们的关注。处在十字路口的二人转究竟何去何从？

　　本报记者 邱祎

　　1　起源 二人转受山东琴书影响大

　　对于二人转的起源，东北学者一直有两百年、三百年的不同观点。二人转研究专家、辽宁省曲协主席崔凯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近几年，他联合多位学者和历史学家从多方面对二人转的起源进行了考证。他说，二人转自草创至今，大约有近300年的历史，艺人师承关系可上溯到清朝嘉庆末年。“最早的二人转叫小秧歌、蹦蹦，又称过口、双条边曲、风柳、春歌、半班戏、东北地方戏等。‘二人转’这个名字是在1953年4月北京举行的第一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大会上，东北代表团的二人转节目正式参加演出，‘二人转’的名字才首次得到全国文艺界的承认。”

　　崔凯说，二人转是火辣辣的。东北冬天寒冷，农闲时间长，东北人一到冬天只能“猫冬”。二人转演出不受场地限制，拎包就来，开口就唱，不像京剧、评剧，要有舞台、道具，要拉开架势唱。所以，二人转就成了东北人“猫冬”期最实惠、最方便的文化享受，二人转得火爆热烈地去唱。接受山东媒体采访，崔凯很高兴，他称：“二人转虽然脱胎于东北大秧歌，但是受山东文化的影响很深，当年闯关东的山东艺人带来了山东琴书，山东琴书对二人转的形成功不可没，两人说唱的方式也是从山东琴书演化而来的。”

　　2　兴盛 本山传媒链催红二人转

　　“相比很多地方艺术被列入非遗保护，濒临灭绝的境地，二人转是现代少数几个依靠自身活得有声有色的地方艺术，这也算一个奇迹。”辽宁二人转演员张玲告诉记者，二人转的传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广泛，这么深入人心，声名也从来没有这么响亮。在中国，随便找个地方的人问问东北有什么，回答肯定是，有二人转。

　　二人转能走到今天，活得这么顽强，张玲认为主要原因是二人转的幽默和与时俱进。“观众爱看什么就演什么，幽默接地气，因此受众广泛。”真正把二人转做成产业发扬光大，赵本山功不可没。沈阳中街“刘老根大舞台”的工作人员给记者提供了一组数据，2002年，赵本山租用了沈阳大舞台，进行二人转演出，并持续获得较高收益。2003年本山传媒有限公司正式成立。2004年，赵本山买下沈阳大舞台，更名为“刘老根大舞台”并宣布连锁经营，此后“刘老根大舞台”在全国开店扩张。在硬件扩张的同时，赵本山还身体力行，扩大二人转的影响，推广二人转文化，且亲自挂帅带着师徒上春晚，通过自己的明星效应进一步推高了二人转在全国的影响力。其次，赵本山还大量投资电视剧，将二人转从舞台模式逐渐渗透成为电视剧模式。十年时间，赵本山让东北二人转在全国遍地开花，“刘老根大舞台”一直开到了三亚。

　　沈阳中街的“刘老根大舞台”每天从下午6点开始，方圆一里地内都能听到热闹的唢呐声和嘹亮的二人转唱腔。大舞台门口人头攒动，很多人在排队买票，院子里有外地游客拍照。工作人员透露，赵本山从不请人看戏，即使有官员到场也要掏钱买票。整个剧场近700个座位，每年演出300多场，场场座无虚席。“在经济和市场砝码的影响下，二人转大胆地走出一条自生之路。一个地方艺术走到今天且影响巨大堪称奇迹，二人转的发展壮大也带给其他曲种、剧种以启示。”崔凯说。

　　3　危机 陷低俗质疑面临生死抉择

　　随着二人转发展壮大以及演出团体水平参差不齐，二人转和黄色低俗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这种“混乱而红火”的二人转市场在为二人转扬名的同时，招来的质疑、指责也越来越多。

　　崔凯告诉记者，“黄段子”有其历史渊源。二人转源于民间，开始都是男演员，女角都是男扮女装，艺人的演出场所也是流动的。因为东北有漫长的天寒地冻，到了大车店、伐木场、土匪窝等只有光棍的地方，表演就会带有“春口”，即黄段子。市场化之后的二人转为了演出效果，也不可能完全是“素口”的东西，那样观众不太愿意看，但现在有些演出偏离了二人转本源，走低俗风格，完全靠黄色段子取乐，这太危险了。

　　“几年前我和赵本山就聊过这个问题，他告诉我在大连一个演出场所看二人转吓得满头冷汗，他说那边演得乌七八糟的，什么话都敢说，上台就骂人，这样下去怎么行？”崔凯说他随后就去了一个正演二人转的小茶舍。“看到第二个节目我的司机就跑了，说‘什么玩意儿’,这么搞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二人转就会被‘扫黄打非’。”

　　4　转身 绿色改良去低俗留通俗

　　对于二人转的低俗问题，赵本山后来提出了“绿色二人转”。最早赵本山举办的“本山杯”二人转大赛，就抵制粗口和低俗下流的东西，逼着很多参赛的选手砍掉了惯用的低俗段子，又补上新“包袱”。崔凯说，颁奖当天赵本山很高兴，在自家院子里摆了十多桌，勉励二人转演员尊重二人转艺术，规范自己。在“绿色二人转”的旗帜下，“刘老根大舞台”对演员的管理非常严苛，管理条例中要求脏口、荤口不能说。舞台下有人监督，如果有人违反，按违规程度处以50到200元不等的罚款。

　　崔凯说很多人对“绿色二人转”的提法有异议，但是大方向是没错的。二人转要想继续走下去，继续保持繁荣，必须对低俗、庸俗开刀，但是二人转不可能完全脱俗，“俗”并不是一个贬义词，现在有些学者一提起俗就嗤之以鼻，对民间艺术来说，通俗恰恰是它们能生存的基础。“所谓的绿色就是通俗易懂、热闹好看，反映现实生活接地气，没有黄色、庸俗的东西，这是二人转应该努力的方向。”

　　对于二人转，崔凯和很多业内人寄予了太多期望，“一步步来，先把低俗的东西去掉，然后再变革其他的。”崔凯说，二人转这种形式，包括它的音乐、舞蹈是艺术财富，将来也许有可能成为东北地方性的音乐剧，这是他的一个梦，也希望这是未来二人转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