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大轰炸九死一生 难侨归国创业成“水果大王”

　　“我前半生漂泊在异国他乡，数度逃脱鬼门关。中越交恶，我孑然一身回国，两手空空。如今经过摸爬滚打，总算有车有房，有了自己的果园，人生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了。”

　　当年手上厚厚的枪茧早已被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代替，今年61岁的黄志辉老人腰杆笔直，干练的处事风格让人肃然起敬。在广州市花都区山前大道，这位“水果大王”抚今追昔：“1972年河内大轰炸，我是越军装备后勤部连长，数度逃脱鬼门关。中越交恶后，我孑然一身回国，到花都华侨农场落户。回国时为怕被越军劫杀我们一家只带了衣服，任何金银财产都没敢带。”

　　越南从军 “炸弹像下雨一样”

　　“当年，我们帽子上的五角星都是中国送的”，岁月如歌，早年的越军战士如今已经成为花都的“水果大王”。他就是黄志辉，背后有一个“解甲归田”的往事。

　　1952年，黄志辉出生在越南广宁省广河县一户中国侨民家里。那时，中国和越南的关系亲如兄弟。当时，侨民中有人开玩笑说：“这孩子真有福气，一出生就代表中国出使越南了。”

　　在这美好的祝愿中，黄志辉到了上学的年龄。7岁那年，他走进越南当地一所中文小学，六年后升入当地一所中文初中。

　　黄志辉说，没想到的是，初中刚刚上了两年，越南就和美国爆发了战争。为抗击美军，越南人民纷纷拿起武器。当时，年幼的黄志辉毅然进入越军军事学校，“根据越军需要，我分配到越军装备后勤部任连长，负责管理枪械。我们(越军)用的机枪、步枪等全部是中方提供。就连越南士兵戴着的帽子，帽子上的五角星都不更换，直接拿来就用。”

　　1972年，美军发动对河内的大轰炸，“那是惨绝人寰的，”黄志辉回忆说，“当时我就在河内，到处都能看到弹坑。”

　　当年，美国空军发动了越战期间规模最大的战役——“后卫-2”，整个空袭由位于泰国的美军战役指挥中心负责实施，B-52“同温层堡垒”轰炸机和F-4鬼怪战斗机担当主要打击力量，集中攻击北越军重点保护的河内、海防和太原。仅在12月18日晚，就有129架B-52组成三个密集编队扑向河内……

　　“你可以听到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战斗机的身影若隐若现，还带着非常沉闷的嗡嗡声……” 黄志辉描述说，他所在的部队就设在离前线不远的地方，他亲眼看见美国兵攻占越南北方离河内不远的一个高地之前，天上的美国飞机就像黑云一样直压过来，炸弹就像下雨一样。

　　为了反击，河内机场的越南炮兵阵地从晚上9时到12时万炮齐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黄志辉说，当年他还冒着生命危险在炮火中抓捕过美军的飞行员。

　　步行回国 没敢带任何金银财产

　　1978年，也就是黄志辉参军的第八年，因为中越关系发生了变化，黄志辉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我父亲有事，我请假回家后，就不能再回越军部队了。”尽管是第六代华侨，黄志辉也不得不回国，成为难侨。由于听说越军经常劫杀藏有黄金的华侨，黄志辉一家只收拾了衣服，徒步从广宁省广河县回到广西。“没带任何金银财产。”

　　花都创业 学耕田被牛拖得满身水

　　“花都，就是花很多的地方吧？我们就去那里”，1978年回国后，听到接侨站工作人员介绍花都华侨农场，黄志辉觉得这个地方应该不错，马上答应到农场落户。当时，农场安排他和其他归侨到现在的湾弓塘作业区，给他分了房，购置了生活用品。从此，他成了一名农场工人。

　　“我拿枪多，但我从来没耕作过。我学犁田时不懂得要领，被牛拉到水田里搞得满身都是泥水”，黄志辉说，尽管如此，但他从未放弃，最终学会了耕田。此外，他学割稻谷时不会用镰刀，手上磨出了好多血泡，但他硬是坚持着，最终成了收割能手。在农场，他先后担任过作业区出纳、治保主任、生产主任等职。2003年，他当上了湾弓塘作业区党支部书记，直至退休。

　　在湾弓塘，黄志辉不敢说自己是个能人，但他敢说自己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这几年，为让作业区的侨民尽快掌握种田新技术，他花钱买了许多农业科技书籍；为帮侨民引进优良水果品种，他又掏钱到周边县市去考察……

　　退休后，黄志辉承包了20多亩土地，成为“水果大王”。菠萝蜜、火龙果、荔枝……无论是东南亚水果，还是岭南佳果，他都栽种。“我还和朋友一起养蜜蜂，生产蜂蜜到市场上卖。”

　　谈到自己大半生的坎坷经历，黄志辉说：“我前半生漂泊在异国他乡，数度逃脱鬼门关。中越交恶，我们越南难侨孑然一身回国，两手空空。如今经过摸爬滚打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人生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了。”

　　华侨农场安置归侨2500人

　　受越南排华风潮影响，1978年4月29日至9月，花都华侨农场陆续安置了越南归侨1505人。

　　黄志辉说，如今，在花都华侨农场生活的越南难侨已经有两千五百多人。在各级政府帮助下，越南难侨靠政府资助起步逐步创业，生活越来越好。“许多越南华侨都搬进了政府资助建设的新房子。”(曾卫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