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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归侨讲述新加坡往事:身陷囹圄 贤妻不弃

2013年11月05日 11:03 来源:福建侨报 参与互动(0)

  李添吉,男,新加坡归侨,现年76岁,退休前任职于福建省归国华侨联合会。

  一场病后,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但心里感到格外的舒坦,似乎领略到幸福的真谛,似乎体味到无惑的坦然……

  1 阿荅叶曾经覆盖的家

  在我的生命中,新加坡是我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我1938年出生在新加坡,当时父母都在陈嘉庚创办的橡胶厂工作,我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妹妹。

  来到世上,给我最早的印象是我的这个家,我们家的柱子是椰树的树干,屋顶是用阿荅叶覆盖的,虽然感到四面透风,可在热带的新加坡,这是件很惬意的事。直到看到市中心钢筋水泥房子后,我才懂得住阿荅屋的人的城市地位,懂得我们应该怎样生活下去。

  新加坡是华人聚居的地方,但新加坡还有其它民族的人,如马来人、印度人、尼泊尔人。华人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顺理成章地在华侨办的华文学校读书。学习自己民族文化,成为每位华人自觉的行为,但我到了高中时,觉得多学一些别民族的文化,可提升自己的知识面,于是转学到了马来人的学校——芽龙马来学校。

  的确,在芽龙马来学校读书的华人不多,学校对我们华族学生很好。还记得我在芽龙马来学校校长家补习时的情景,当补习很晚时,校长的家人还把好吃的点心端给我吃,这意味着,他们把我当做家人来接待。

  2 文静贤惠的妻子

  原先,我的家住在离橡胶厂不远的三条街,但一场大火,把家全烧掉了,只好搬到了新的地方,新房子不再是过去的阿荅屋,门前的路不再是过去那样的乡村道路,而是热闹的街道,家里还装上了自来水。

  这条街上住着很多人,分属不同民族,我的隔壁邻居就有一家马来人,主人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父亲,因为他家没有安装自来水,所以经常到我家来取水,一来二去,我们关系变得很好,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都是用马来语的“大伯”来称呼他。他有3个孩子,也都在读书,因此我有关马来语的学习,就经常向他们讨教。

  可能是因为我们家和邻居都是社会底层的人,所以我们有着很多共同的认识,有着惺惺惜惺惺的感觉,但彼此还有区别,因为我们是华人,对自己的祖国更多的关注。其实在读中学时,新中国就成立了,从祖国来的消息深刻地影响着华人社会,尤其新中国以劳动人民为主人,摒弃以前的剥削制度,这让我感到格外的欣慰。

  从芽龙马来学校毕业后,我在渔业公会找到了一份秘书工作,能找到这份工作,是因为我熟悉马来语,有了这种语言,就能和马来工人、马来商人打交道。

  这时,我已经结婚成家,妻子是我在育英中学读书时的同班同学,她是一位文静贤惠的好姑娘,就是因为她的这种性格,让我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以致我们毕业后一直保持来往。

  3 无辜的牢狱之灾

  渔业公会隶属新加坡泛星总工会,我也是该工会的一名委员,同时分管新加坡小坡区域的工作。泛星总工会涵盖了新加坡社会各领域与行业,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工会,它同时也和马来亚进步组织关系密切,这自然引起了殖民当局的不满,并对该工会进行打击和压制。

  1964年的一天晚上,我正在总工会写材料,一群军警冲了进来,把我抓走,在审讯不出他们要的东西后,就把我关进了漳宜监狱,并且不经公开审判,就宣布我为“无限期”关押。

  虽然没想到我会被捕,但心里感到坦荡,因为我从没有做法律禁止的任何违法事情,我期待自己能在法庭上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那些辩护词都不知默默背了多少遍,但我期待的这天,始终没有出现。后来,我知道殖民当局就是害怕公开审判,所以才做出这样违反人权和道义的“无限期”关押。

  在漳宜监狱里,像我这样遭遇的人有108个,他们都是因为思想进步,反对殖民统治下的剥削制度,才遭受到这种迫害。和我在同一牢房里的有爱国侨领的后代、有进步报纸的记者,有对社会批评的律师,还有敢说真话的医生。和他们在一起“生活”,让我感觉到自己曾经做的事都很有意义,同时在他们身上,也看到了许多闪亮的东西,这使得我这个爱学习的人,更觉得这是人生学习的好机会。

  4 迎着阳光走出监狱

  7年的时间晃眼就过去,妻子每星期都会来看我,每次看到她,心里就格外的高兴,特别是她有时带着孩子来看我,这让我无比的幸福。我们之间被玻璃隔着,我无法触摸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但能见到他们,这已经足够了。

  每当和妻子见面后,我都会感到一阵难过,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知道她用毕生的力气在保护着我,保护着我们家。在我落难的这段时间,全家人的生活就靠她那一点收入,不仅要赡养我的父母,还要带我们的两个孩子,同时还不时给我一些零花钱。那时的我,感到真正伟大的人,就是她。

  监狱里有的人,因为不堪忍受压力,只好违心地发表悔过书,因此可以出狱,可以回家。母亲也曾多次到监狱,说服我也这样做,但我坚决不肯,为此母亲急得想给我下跪。我理解母亲的这番心思,理解她不忍心看到妻子这样艰苦,但我觉得即使是家破人亡,我也不能用屈辱去换自由,只能在心里对妻子感到愧疚。

  终于有一天,我迎着阳光,坦然地走出了漳宜监狱,我没有做任何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没有发表任何“声明”,我依然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

  出狱后,我在红灯码头上与妻子孩子见面,我们一起登上了开往中国的轮船。当轮船离开码头,新加坡这个让我爱恨交加的城市渐渐地消失在海平线上时,我才恍然感到,这不是梦,这是我另一个生活的开始。

  5 最难忘是妻的微笑

  夏日的夜空,总是繁星满天,当微风从南面吹来时,有些清凉,有些湿润,似乎还有点热带的气息,于是触发了一些回忆。

  ……

  几十年后的我们俩,几次回到了新加坡。

  那种旧地重游的感觉在我们心里荡起了无数的涟漪,尤其看到了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变得沉默,毕竟这些故事我们都非常熟悉,熟悉到了不需言语,彼此都可以用心交流。

  面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新加坡,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过去,那是妻子到漳宜监狱探望我时为我露出的微笑。(林小宇)

【编辑:邹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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