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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大教授提取远征军遗骸DNA 为后人提供匹配数据

2015年11月20日 08:34 来源:广州日报 参与互动 

 

  提取成功打破科研先例 可为远征军后人提供匹配数据

  一个老太太带着全家人来到北京找到“老兵回家”公益活动的发起人孙春龙,一见面老太太哭着说,“我的父亲当年是一个远征军,但后来没有消息了。我现在70多岁了,我找了他一辈子,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今天找你,不期望他还活着,但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如果他(父亲)死了,只想知道他死在哪里。”孙春龙说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无数的孩子想知道他们的父辈牺牲在哪里,却没有答案。一个个相似的故事触发了孙春龙在找到远征军烈士遗骸后希望提取他们的DNA信息,为他们找到亲人留下最后一丝希望。

  2015年5月、7月,21具远征军烈士遗骸样本先后送达暨南大学翻译组学实验室。烈士遗骸深埋异域70多年侵蚀严重,提取DNA难度可想而知。实验室负责人张弓形容,“我们虽然不是置身于真正的战场,但这个相当于也是一个战场。”一次科学界没有先例的DNA鉴定实验由此展开。他们成功了。

  文/广州日报记者李华 图/苏俊杰

  用我们的方法向远征军致敬

  “耶,成功了,成功了。”7月下旬的一天,张弓看着计算机呈现出来的曲线示意图,他打出了胜利的手势。在经过74次失败的实验后,参与远征军烈士遗骸DNA提取的张弓团队终于提取到了珍贵的DNA信息,“它的意义就是,我们有很大的可能性在里面发现原来一些属于这个士兵的DNA信息。”

  团队成员连新磊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有结果了,为他们(远征军烈士)做了一点事。”

  今年5月,张弓团队接收到第一批远征军烈士遗骸,他们开始尝试一次科学界没有先例的DNA鉴定实验。张弓直言这不是他研究的领域,“难度太大。”他答应跨界尝试实验是向远征军致敬。他说,这是条不归路,没打算成功,但要尽最大的努力。

  广州日报:当时怎么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张弓:机缘巧合。有人来问我(能否做)远征军遗骸DNA鉴定,听说你们有中国最精准的基因测序,能不能帮我们做一下?当时我一听,就说这事难度很大啊!而且也不是我们的研究方向。但我知道远征军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些将士浴血奋战,那中国就要亡种亡国了,我们怎么样去感谢这些人都不为过。又是这样一种情怀,我觉得我要去挑战一下,我知道这个东西难度非常大,但是我觉得既然找到我了,一定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很大的困难。

  后来我就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这个事我们应该去做,作为一个中国人,应该去挑战一下。

  广州日报:接这个项目的时候,有压力吗?

  张弓: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压力,因为我觉得这是我们用我们的方法去向这些人致敬。说实话这条道路是一条不归路,就好像那些远征军。当这些远征军出征的时候,我相信其中大部分人是没有打算回来的,他们知道这个战斗的艰险程度。我们干这个事情和当年远征军出征时怀着同样的心情,这个事情我本来没有打算成功,但是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

  广州日报:也是一种情怀在里面?

  张弓:对,也是一种情怀,就是我一定要去解决,因为既然都找到我了,那就说明别人解决不了。这也是对我的一种信任。

  复杂的情感纠结

  面对这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实验样本——远征军烈士遗骸,他们怀着敬畏的心态开展实验,几乎颤抖着手打开每个装有烈士遗骸样本的袋子。

  张弓团队尝试刮去遗骸表层的杂质,这对他们是一次心理挑战。连新磊说内心是纠结的:刮遗骸破坏了它心生歉意,但同时这样做也是为无名英雄找到家人增添希望。

  遗骸侵蚀严重,实验一次又一次失败。而再次的实验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遗骸样本,这对于张弓团队有着无形的心理负担。

  广州日报:之后如何开始实验?

  张弓:现在法医鉴定都是通过STR(短串联重复序列,微卫星DNA标记)来进行鉴定。我查文献发现,美国当时尝试从越战中阵亡24年后的美军遗体上(提取DNA),已经无法找到完整的STR。热带环境之下,DNA降解得非常快,经过几十年,降解到非常小的片段,已经没有办法提取到完整的STR。也就是说,如果检测到的完整的STR,基本上都是后来污染进去的。

  我们借鉴了很多方法,也去请教了很多美国法医专家,但多方尝试STR还是彻底失败,因此只能采用基因测序的方法。

  我们以一种非常敬畏的心态去做这个实验,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过的一种体验。我们做科研的时候,失败了那我们再来一次,但这次样本是遗骸,我们几乎用颤抖的手打开每个袋子。我们真的不希望失败,但是很可惜,我们还是必须经过很多次失败,不断地优化(方法)。我们用了很多种很奇特的手段,终于把提取微量的DNA的问题解决了,同时又不会影响(基因)测序,第一批的样品已经开始测序了。

  广州日报:刮遗骸提取样本的时候,内心也是很纠结的,是吗?

  张弓:确实是很纠结,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处理样本必须要这么样去做,主要是刮掉外面侵蚀的部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广州日报:DNA提出来了?

  张弓:对,并且我们现在能够成功地把它建库,处理成为可以直接上测序仪的那种样品,然后我们看看这个数据究竟是什么样子。

  广州日报:这次能够提取DNA成功是因为创新地使用了促沉剂?

  张弓:对。远征军这种DNA片段小,量又极微,我们试过很多办法(效果)都不好,或者对后续测序的工作有很大的干扰,所以传统方式不能用。我们研发了一个新的办法出来,现在已经能够实现在极其微量,还是断成小片段的时候,可以成功把它提取出来,也不影响后面的测序。我们已经申请了专利。

  这是没有人做过的事

  提取出烈士遗骸DNA,迈向了成功第一步。能够从长眠热带环境70多年的遗骸上提取出DNA,这是没人做过的事。张弓深知这种突破来之不易,同时也为后续的DNA测序、分析拉开了序幕。或许将为寻找远征军烈士后人提供极其重要的信息。

  “这个意义在于我们去铭记着这些曾经为中国,曾经为整个中华民族去抛头颅洒热血的这些人。”张弓说。

  广州日报:第75次实验成功了,之前74次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挺煎熬的?

  张弓:做实验75次能够成功,已经算是很快了,所以就此来说,我们其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是我们就是觉得试了这么多次能够成功,我们至少挺开心。

  广州日报:是不是有一种情怀你觉得可以向远征军有一个交代了?

  张弓:至少我们进了这一步,进了这一步以后,我觉得离成功就有希望了,如果你的DNA都提不出来,那么我们再强大的测序能力和分析能力也无济于事,所以我觉得这一步我们能突破是很不容易的。接下来,怎么着我们都能获取一点数据,当然可能限于成本的问题,我们可能没有办法把三百多具遗骸全部都给做一个测序,但是至少从几十年的热带残骸上能够提取出高度降解的微量DNA还能测序,这在科学史上也是史无前例的,我当时搜文献,这部分(内容)是零,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广州日报:这个提取出来是第一步,之后是要做鉴定分析,是吗?

  张弓:对,因为STR已经不能用了,所以我们是用测序的方法来做,第一批样本已经送出去了。我们想办法把它(测序结果)建立一个数据库,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有一些答案。

  广州日报:分析、测序完后,会获得什么信息呢?

  张弓:我们很希望如果这里面其他动植物的污染并没有那么多,我们是可以看到一些所谓的SNP,就是每个人特有的一些基因突变,这个东西可以用来区分人。

  广州日报:测完、分析完以后,这对于烈士后人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匹配信息?

  张弓:对,因为这些突变同样是能够遗传下去,我们检测到(遗传基因)百分之多少比例(匹配)的时候,我们可以认为这可能就是一代或者两代、三代的人。关键是我们要找到远征军的个人的基因突变。说实话这个有多大意义?这个意义在于我们去铭记这些曾经为中国,曾经为整个中华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这些人,愿意用他的生命去捍卫这个国家的人。那我何尝不是如此,最开始的时候,我学生物也是抱着这个目的,去保卫我们的民族。我跟他们是一路人,所以我不担心在这个上面牺牲(时间、精力)。

【编辑: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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