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杀的士司机案再审宣判 审判长代表省高院致歉

　　昨天上午，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对陈建阳等人抢劫、盗窃再审案进行宣判。

　　法官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读完判决书，当听到有关这五人涉及的两起劫杀的士司机案不能成立时，从旁听席上望过去，我看到五人中有好几个抬起了头，长吁一口气——

　　是的，18年的噩梦结束了。他们的人生重新开始，就像田伟冬说的“我们的人生已经被切掉了18年，能不抓紧吗。”

　　当年两起劫杀的士司机案

　　都不成立

　　五个人：陈建阳(1975年生)、田伟冬(1974年生)、王建平(1976年生)、朱又平(1975年生)、田孝平(1977年生)，1995年底陆续被收容审查，1996年逮捕，1998年高院二审判决，直至今年年初才陆续出狱。他们有的是刑满释放，比如田伟冬，在狱中表现好，多次减刑最早出来。其他人是假释。这是因为省高院发现原判有误，在今年1月4日对该案进行立案复查。

　　五个人涉及的案件其实有四个：最主要的是1995年震惊萧山的两起的士司机劫杀案(3·20案和8·12案)，也正是这两起案件让他们差点掉脑袋。还有一起是当年陈建阳和田伟冬还涉及一起盗窃案，偷了别人家一台西湖彩电和香烟。另一起是1995年10月5日，年仅18岁的田孝平站上了公路，对货车司机实施抢劫。

　　1998年，高院的二审判决认定，两起劫杀的士司机案是五人所为，分别判处死缓和无期。2011年7月，杭州警方在一次排查中发现，一盗窃前科人员的指纹与当年3·20案中出租车上提取的指纹比对一致——“真凶”出现了。

　　省高院于今年1月4日立案复查，5月21日决定再审。6月25日，公开开庭审理此案(本报均做报道)。

　　昨天，法院认为：“3·20案”真凶为项生源(项生源案在今年5月同时进行审理，6月27日终审判决“故意杀人”成立，判处“死缓”)，那么“3·20案”当年认定为陈建阳等人所为系“事实错误”。

　　“8·12案”，事实(有关司机是如何被杀)是清楚的，但是不是陈建阳他们做的，证据锁定上有“无法排除的矛盾”，同时，在侦查过程中，有“不规范不文明行为”。所以，陈建阳他们的劫杀事实“不能成立”。

　　而另外，陈建阳田伟冬盗窃案，当年量刑重了点，应判一年，田孝平的抢劫罪应判三年。

　　这样一来，五人中有两人——朱又平和王建平直接被宣告“无罪”。

　　宣判完毕，当法官问五人有没有听清楚，五人依次中气十足地说“听清楚了”。

　　宣判后审判长代表省高院

　　握住五人的手致歉

　　昨天担任审判长的是浙江省高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何鑑(jiàn)伟，在宣判完毕后，他和两位审判员一起走向五个年轻人，“等一等，我代表高院，代表齐奇院长，有四句话想跟你们说”——

　　“对你们遭遇的冤屈，我们深感痛心。虽然我们撤销了原来的判决，但这17年让你们的身心受到了极大伤害。我们作为法院有责任，我们没有履行好审判职责。”

　　“造成冤案，公检法都有责任。虽然不幸中的万幸，当年留下了你们的命，但是最后的刑罚还是我们做出的，我们有很大的责任，我代表齐奇院长、代表高院向你们道歉。”

　　“浙江法院一定会吸取这个教训，让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我们一定在打击犯罪的同时，注重保护人权，坚持实现实体正义和程序正义，坚持证据裁判原则。争取所有案件都能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公正裁判。”

　　“你们接下来可以提出国家赔偿，我们会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做好赔偿。”

　　说完这些时，他们的手都已经握在一起，有人眼里含了泪。

　　学开车、去相亲

　　他们的新生活已经开启

　　等五人拿着判决书走出法庭时，我上前跟田伟冬打招呼。第一次见他是今年年初他刚刚刑满释放，去看望当年替他坚持无罪辩护的浙联律师事务所律师辛本峰。再审，他也委托辛本峰和该所的史君慧律师担任他的辩护人，该所的朱觉明律师接受了田孝平的委托。

　　过年时我去看他，他忙着相亲，忙着学车。昨天见面我问他，有女朋友了吗。他一改前几次见面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脸轻松地跟我打趣道：“你就关心这个事”。他妹妹在旁边搂着哥哥的胳膊，抢着回答我：“搞定了，是同村的姑娘，马上就要当我嫂子啦”。

　　据说，当时田伟冬对姑娘说：“我没有房子，现在家里的房子是我妹妹的，我没有钱，我还没有找到工作。”姑娘说：“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姑娘小他十岁。

　　当年年纪最小、出狱后也是感觉最迷茫的田孝平，昨天看起来还蛮帅的。他跟我说：“对新生活有打算的……他们四人都已经把车学出来了，我也已经报了名。”

　　不远处，高高的台阶下，省高院的大院里，王建平在媒体的重重包围中，把判决书展开举起来，他笑得很灿烂，他妈妈在旁边哭了。

　　18年的噩梦结束了。他们的人生重新开始：忙学车，忙相亲……（记者 肖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