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核心国德法裂缝仍在扩大 两国关系面临挑战

　　原题：欧洲核心的裂缝

　　德、法两国实力差距在可预见的未来还将持续扩大，双方关系调整不可能一帆风顺。

　　德法两国1月22日高规格纪念了爱丽舍条约签订50周年，双方都对彼此充满了溢美之辞，还表示将在年内共同提出关于欧洲一体化的发展蓝图。但两国对友谊的高调宣示，并不能掩盖欧洲核心仍在扩大的裂缝。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以来，德国经济逆势成长，“再次崛起”，成为欧盟内实力最强、影响力最大的国家，主导了欧盟的危机应对。相比之下，法国经济停滞不前，失业率居高不下，债务攀升，竞争力下降。德法力量对比发生明显有利于德国的变化。

　　德法两国是欧盟的核心力量，也是欧洲一体化的启动者和推动者。双方力量长期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德国很大程度上愿意让法国在政治上发挥主导性作用，也愿意在经济上作出适当让步；法国的政治大国信心也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了相对于德国在经济上的弱势。即使是两德统一后，德国虽然绝对实力增长，但由于吸收东部花费了大量资金和精力，经济表现甚至一度不如法国，两国力量对比并未发生明显改变。

　　但债务危机改变了这一切，在两国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差距拉大的情况下，双方对彼此的猜疑也开始潜滋暗长。德国对法国在结构性改革等问题上的拖延迟疑甚至倒退心存不满，认为法国政府通过借钱维持政府庞大开支的做法无法持续，迟早会像希腊、西班牙等国家一样受到市场惩罚，担心法国会拖累整个欧元区和德国自身经济。对法国主张发行欧元区统一债券以及加快建立银行联盟等主张，德国也怀疑法国是想让自己为其大手大脚花钱埋单。

　　法国前总统萨科齐紧跟德国政策，萨科齐与德国总理默克尔的合作关系甚至被媒体简称为“默科齐”，但舆论普遍认为，这种关系并不平衡，实际上是德国需要借法国掩盖自己的强势，而法国则是想借德国掩饰自己的弱点。但法国作为一个欧洲大国，事实上很难接受这种不平等状况。2012年法国总统大选期间，萨科齐一度提出要向德国看齐，学习德国管理经济的一些做法，但并没有得到民众支持，后来萨科齐不得不调整竞选政策，放弃了打“德国牌”的做法。

　　法国新任总统奥朗德上台后，想要扭转相对于德国的不利局面，提出了不要紧缩要增长的口号，并试图与意大利、西班牙等南欧国家联合起来平衡德国的影响力，但并未能改变本国的不利地位，相反却加深了与德国总理默克尔之间的不和，在欧元区经济治理改革、欧盟发展方向等问题上分歧增大。

　　如法国向来在主权问题上较为敏感，不愿向欧盟让渡主权，对于德国加强对欧元区国家预算进行监管的主张，法国也有较强的抵触情绪。由于担心主权债务危机会进一步向自身蔓延，法国迫切希望欧元区能尽快落实一些危机应对政策，包括欧洲中央银行明确承诺充当“最后贷款人”角色，发行某种形式的欧元区债券，建立银行业联盟等，以建立起法国应对危机的防火墙，但这些措施在德国的反对下无法迅速落实，随着焦虑感的增强，法国对德国的不满也在增加。

　　总体看，德国对成为欧盟的领导者并没有做好准备，对如何正确运用本国新获得的力量和影响力并不清楚，对如何处理与法国的关系也仍在形成之中。法国则远不能适应相对于德国的小伙伴地位，对德国的意图也仍在猜疑之中。两国要相互适应彼此地位的改变仍须很长一段时间，而两国在欧洲一体化问题上的合作质量也必然会受到较大影响。

　　从目前形势看，德、法两国实力差距在可预见的未来还将持续扩大，双方关系调整不可能一帆风顺。两国在欧洲一体化的远景目标上差异较大。德国总理默克尔2012年11月7日在欧洲议会的一次演讲中提出，未来欧盟最终将联邦化，欧盟委员会演变为欧盟政府，欧洲理事会演变为上议院，欧洲议会作为下议院也将获得更大的权力。但法国作为一个有较强中央集权传统的国家，向来对“联邦欧洲”缺乏兴趣，法国执政的社会党内就存在强烈的反联邦化情绪。2005年法国就欧盟宪法条约举行公投，社会党陷入分裂，最终导致公投失败。当前，在自身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更不大可能接受德国主导的欧洲秩序。

　　当然，也应注意到，德法发动机虽然减弱，但仍将对欧洲一体化产生一定的带动作用。德、法作为欧盟两个主要大国，对欧洲一体化进程赋予了极高的政治意涵，欧洲联合事业已成为两国国家发展规划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这一点，欧洲之外甚至欧盟其他国家特别是英国往往估计不够。

　　应该注意到，德国并没有如媒体所言追求“德国的欧洲”，而是试图在坚持原则的同时，注意妥协，以维护欧盟的完整性。比如，德国默许甚至公开支持欧洲中央银行干预成员国债券市场以及实施变相的量化宽松政策，已经表明德国在欧洲中央银行的角色问题上立场有所松动，而这正是法国和南欧国家一向要求的。德国还响应法国新总统奥朗德的呼吁，在“财政契约”之外同意签署了“增长条约”。法国尽管多次公开对德国过于看重紧缩政策表达不满，但仍然决定采取措施增收节支，削减预算赤字，并多次表明将进行结构性改革以提升法国竞争力。所有这些都表明，为维护欧洲一体化事业，德法两国仍有相互妥协、寻求合作的较强意愿。(张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