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添：中国内地电影对世界冲击大

　　中新网6月25日电 新加坡《联合早报》日前刊出专访首位夺得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奖的华人叶锦添的文章。叶锦添一直穿梭于香港、台湾和大陆两岸三地，对三地的电影发展有深刻认识。对比两岸三地的电影时，认为中国内地电影目前对世界冲击很大，但它越来越转向利润要求和商业考量，限制它的创意发展。

　　文章摘编如下：

　　华人世界的资深文化人高信疆曾盛赞他为“一个难以归类的名字。”台湾剧场导演赖声川则认为他“创造出他独特的华人美学。”

　　提起叶锦添，大家或许都想到他凭着《卧虎藏龙》，在2001年成为首位夺得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奖的华人。其实除了电影，他在舞台、书籍、广告、服装设计、摄影、绘画，甚至雕塑等不同艺术领域也有涉猎，并受到普遍的肯定和赞赏。

　　他负责过Dior在北京举行的60周年纪念展览，担任整个展览的美术创意。他创作过《繁花》《流白》等多本艺术书籍。

　　他也从事艺术创作，前年在台北当代馆举行《仲夏狂欢》个展，展出他的摄影、录像、雕塑作品。

　　他的舞台经验更是丰富，曾跟云门舞集、汉唐乐府、当代传奇剧场与太古踏舞团等艺术团体的合作。

　　去年，他也参与了争议无数的芭蕾舞剧《金瓶梅》的舞美和服装设计。今年，他则跟英国籍舞蹈家艾甘汉合作，担任舞蹈《垂直之路》的舞台设计。该演出于上星期在新加坡艺术节上演，他借此机会首次来新看演出，同时参加滨海艺术中心举办的“亚洲艺谈”(Converasian)。

　　记者专访叶锦添，问起他最近所参与的艺术创作时，他立即苦笑地说：“唉，我手头上要做的事太多，有创作雕塑作品，策划服装表演，呈现大型装置展览，编写一些学术性书籍。当然我也没疏忽我的电影和舞台剧工作……这么多工作项目和计划，你说，我是不是很疯？”

　　被《诱僧》诱入舞台世界

　　现年55岁的叶锦添，访问时一直戴着棒球帽，身上则穿着简单的麻质外衣和里头的棉质衣服——这是叶锦添一贯的造型，他似乎永远不肯摘下的帽子，永远穿着自己设计的黑白素色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访问时，叶锦添谈笑间总是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态度，笑容显得腼腆和谦逊，唯有说到他喜欢的电影、舞台和视觉艺术时才兴奋起来，开始喷发他脑子里的无穷创意及令人叹服的创作能量。

　　对叶锦添而言，他的创意和较自闭的个性是给生活逼出来的。原来，他出生于香港的穷苦家庭。小时候，一家七人住在狭小屋子里，家里所拥有的空间就是夹层的上下木板，以及用帷帐划分的界线。在这狭小的生活空间中，叶锦添喜欢想象，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收集和绘画连环画中。他成长时期的学业也不太好，几次考大学落败，令他更一度感到极度自卑。

　　叶锦添说：“我最先的梦想是要成为画家，但发现画家很难接触到人，后来有一次我到(西班牙)马德里参加摄影展，发现自己具备摄影才能，才开始朝摄影艺术发展。”

　　叶锦添毕业自香港理工学院摄影专业，曾是香港电影双周刊《曝光人物》的摄影师。1987年，他被徐克看中，推荐给吴宇森担任《英雄本色》的执行美术。在这部电影中，他为周润发做出了一个经典造型“小马哥”——牙签、西装、风衣和光可鉴人的发型，这个造型轰动全港，风靡至今。

　　然而，真正令叶锦添名声大噪的电影，是他于1992年担任美术指导的《诱僧》。这部电影让他获得生平第一个大奖——台湾金马奖最佳美术设计奖。通过这部电影，他也认识了吴兴国，并被后者“诱”入舞台的万千世界。

　　吴兴国出身传统京剧，却颠覆了京剧的唱念做打，创立了当代传奇剧场，用京剧演绎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和莎士比亚的《暴风雨》。1993年，吴兴国就准备把希腊悲剧《美狄亚》改编成叙述中国西域大漠楼兰故事的《楼兰女》。

　　“《卧虎藏龙》是总结我对中国古典美学和舞台世界——特别是优剧场的身体美学的经验而成。就像舞台上演员的身体能勾起你的身体回忆，引起心灵的回应，我也希望我的美术设计不只刺激你的感官视觉，还能形成一种巨大的能量，把你带到很深很远的世界里，甚至变成记忆层面的感觉。”

　　电影是一件艺术品

　　显然地，叶锦添有着强大而又丰富的艺术追求，他表示电影在他眼中，仍旧是一件艺术品。“那些思想崇高，能自由表达创作者想法的电影，我称为艺术；有这种想法的人，则是电影艺术家。不过这类电影艺术家在现今商业社会中已经越来越少。对许多人来说，电影只提供一种娱乐功能。在这种情况下，艺术家就无用武之地了。电影最后也就没法表达什么，呈现的状态只能是平的。”

　　他指出，电影美术指导除了把电影剧情表达清楚到位，让观众容易明白，还包括了技术面、美术面和哲理面等不同层面的学问。 “电影是一个梦，我们用各种感官视觉去刺激你，把你的灵魂招出来，带你进入另一个微妙世界。”

　　没有创新的东西不是叶锦添想要的，他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偷懒地把旧东西给观众的人。所以近年来，叶锦添不断地开拓个人创作空间，或与国际大师如艾甘汉合作，或尝试雕塑、舞蹈、视觉艺术等不同艺术媒介创作。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是因为他想得太多太多。他，一点也不疯。

　　叶锦添评两岸三地电影

　　叶锦添去年与艾甘汉合作的舞作《源》(Desh)，该演出于香港“世界文化艺术节”中首演。

　　叶锦添一直穿梭于香港、台湾和大陆两岸三地，对这三地的电影发展有深刻认识。对比两岸三地的电影时，认为内地电影目前对世界冲击很大，但它越来越转向利润要求和商业考量，限制它的创意发展；香港电影过去本土性强，但随着市场问题，香港电影的本土味道越来越弱。“不过香港电影人生命力旺盛，适应能力强，所以没有本位的坚持，可能是它的缺点，也可能启发它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倒是台湾电影，虽然市场不若过去蓬勃，但叶锦添却看好它的发展。“我觉得台湾电影有优秀的传统，也有对电影的真诚度。真诚这种东西，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如果台湾电影保留这份真诚，再把技术面往前推，它的发展将会乐观。”

　　谈到他过去合作的导演如吴宇森(《英雄本色》《赤壁》)、李安(《卧虎藏龙》)和蔡明亮(《你那边几点》)时，叶锦添说：“吴宇森是个好动儿，拍戏时镜头跟脑筋一直在动，所以我为他的电影设计布景一般都很大，而且一定留空间给他推动镜头；李安非常注重细节，而且喜欢聊天，我们合作，常常天南地北聊很久，反而拍戏的东西聊最少；蔡明亮最好玩，因为他脑筋想法很奇怪，很少人会想到他这么想东西。”

　　周润发可塑性强

　　最后，叶锦添也评论了他所合作的影星造型设计。男影星方面，他认为周润发可塑性强，造型多变；金城武非常有城市男人帅气，梁朝伟充满魅力，多一份贵族气质会更理想。

　　女影星方面，叶锦添说：“林志玲非常漂亮性感，但不适宜古装扮相；周迅拍戏态度认真，而且她的形象给你许多想象；章子怡眼神中有一种东西……什么东西，嗯，就是让她取得今天影坛地位的东西吧。但我看女艺人，重视的并不是外型或样子，而是她们身上散发的energy(能量)。比如舒淇，就有一种很性感的energy。”(周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