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人的门神

　　满天神佛的不丹，竟也漫天阳具崇拜。难怪有人难以置信，不丹人的阳具崇拜可与严肃的佛教信仰结合。对很多外国人而言，真是文化震荡。

　　白雾缭绕的悬崖上古寺耸立，神山脚下是原始森林，山谷间，梯田、农舍、河流、经幡……秘境不丹，确有一种被时光遗忘之美。然而你不会想到，在明净如处子的不丹，除了年轻英俊国王的照片，除了雄伟寺院庄严佛塔，旅人最多见到的是什么？阳具图案。

　　发现，首先来自坐的车子。在机场上车不久就瞪大了眼睛：挡风玻璃后悬着一枚小小的木制阳具！以后每天，当车子在弯曲山道摇来摆去，那小阳具也随着悠来晃去。不丹司机喜欢将雕刻的阳具挂在驾驶室上方，有时也系在车头底盘下，显然相信随身携带这玩意，能保佑平安幸运。

　　接着的惊讶是一连串的：国家邮政局出售的明信片上，画着鲜红色大阳具；路边山坡常见的排水管道，也被塑成一截截阳具模样。无论乡村城市，不时可见民居白色外墙上绘着鲜艳的男性生殖器图案。庭院里、屋子内部、房门拉手上，阳具雕刻和绘画处处可见。寺庙中，阳具木雕与佛像一起供奉在神台上！

　　不丹人有绘画才能，不但体现于房子外观的精美装饰，也在阳具图案的创造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你会见到素笔勾勒风格简约的阳具，花团锦簇般被彩带围裹的阳具，甚至被神龙环绕的阳具——不丹国旗上有条龙，不丹被称为“雷龙之国”。民间画家有时在阳具上调皮地画出一颗圆头细尾的精子，有的阳具“头部”被绘上了一双眼睛，甚至画上整张人脸。

　　96%人民信奉藏传佛教，满天神佛的不丹，竟也漫天阳具崇拜。难怪有人难以置信，不丹人的阳具崇拜可与严肃的佛教信仰结合。对很多外国人而言，真是文化震荡。

　　那天，由岗贴往普那卡途中，向导安排的行程，恰好是一个了解不丹人阳具崇拜的旅程。

　　目的地是著名的切米拉康，下车处就是村庄入口，抬眼即见艺品店内售卖的大大小小仿男根雕刻。村庄里，家家户户的大门两侧都描画着阳具图案，大门正上方也挂着男根木雕。有些民居的屋檐一角，风铃一样悬吊木雕阳具，有的还绑在一把弓上。聊天晒太阳的老人，欢跑的小孩，背着婴儿的妇女，无不神情自在，带些好奇地望着我们，当然不会因为司空见惯之物而面露羞涩。

　　走过一片风光怡人的稻田，切米拉康就在山岗上。这是不丹人喜欢的“疯癫圣僧”竹巴衮列(1455-1529)的堂兄为他修建的寺庙。一生传奇的竹巴衮列，离经叛道举止怪异类似济公活佛。认为死板说教阻碍佛法弘扬，他以独特的诗歌、诙谐的语调、荒诞不经的手段劝导人们勿被眼前幻象迷惑。他除了降魔伏妖，也一路在乡野间喝酒寻欢；他的性造诣负有盛名，很多信徒以与之交欢为荣。如今寺庙墙上仍绘着他的事迹，很多房舍装饰着他的庇护标志：一根巨大彩绘阴茎，上面常系个花哨的蝴蝶结。

　　竹巴衮列是强盛生殖力的象征。切米拉康寺里，释迦牟尼像前供奉着笑嘻嘻的竹巴衮列裸体塑像，人像矮小下体却极夸张。向导说前来求子的夫妇络绎不绝，有纽约甚至新加坡夫妇来此朝拜后喜获子女。庙里喇嘛如果用代表竹巴衮列生殖器的骨雕或木雕器物敲你的头，那代表了一种赐福。

　　不丹人的阳具崇拜缘自竹巴衮列？全国墙上的图画都是他的那活儿？另种说法是：古代不丹生活条件艰苦，繁育人口的能力很低，不丹人对强大生殖力的向往，是为了生命的延续，在竹巴衮列从西藏来此之前就已存在。

　　“不丹文化既有深刻的精神，又有粗鄙的世俗，你能看到很多不丹房屋的房檐下挂着木质阳具以及在正门附近画着飞天阳具，它们都是粗鄙世俗的典型代表。”——不丹第四任国王的王后多杰·旺姆·旺楚克在一本文笔优雅的书里这么写。然而西方记者布鲁克·拉尔默却觉得：不丹佛教有一种幽默感，那份世俗的生机，和人们更熟悉的超脱平静的小乘佛教很不一样。也有人说，在这个你看不到外露的腿和肩膀，男女情人不会在公共场合表达情感的纯洁国度，竹巴衮列的生殖器却被单独画出来，而且细节画得很仔细。性爱意象屡见不鲜，反映了一种密宗信仰，足以让其他宗派的佛教徒为之震惊。

　　看出我们的疑惑，向导只微笑说，不丹人喜欢遵循传统，因此它的历史、文化、宗教习俗都完好保留。今日不丹，阳具的象征已和性与繁殖没什么关系，只遗存了驱凶避邪护佑平安的意思。(摘自新加坡《联合早报》，作者：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