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丹邂逅黑颈鹤

　　到不丹旅行的最佳季节是春天的3月底到5月，秋天的9月底至11月底。我们在冬季尾声的2月底3月初抵达，显然有点不明状况。然而每个季节其实都有它的犒赏。邂逅黑颈鹤，就是这季节给予来到不丹西部腹地游人的第一份礼物。

　　黑颈鹤，有“高原绅士”“鸟类熊猫”之称，是唯一生活在海拔2000至5000米的鹤类。这濒临绝种的珍稀动物，全世界只剩5000只左右。每年10月中至12月，约400只黑颈鹤会从青藏高原陆续南下，飞抵开阔的冰川峡谷福布吉卡，在最适合栖息的岗提谷地筑巢交配产子，次年开春四月才离去。体态高贵优美的黑颈鹤被当地人称为“仙鸟”。对不丹人来说，黑颈鹤的到来代表来年会有幸福，每到11月他们就开始热切盼望。

　　我们在岗提住的是一座传统木石建筑旅馆，红黄相间的漂亮房子蜿蜒在坡地上，本身就是风景。更妙的是，来到岗提的旅人多半为了黑颈鹤，而这旅馆非常靠近黑颈鹤的越冬地。

　　黑颈鹤的叫声响亮，很远处就可听闻。或是被那歌鸣召唤，我的同房Z一大早就独自出发，带着相机深入谷地来到最贴近鹤群的沼泽，兴奋地大拍特拍鹤们的美丽姿影。不料晨雾中可疑的人影被一组用望远镜观察黑颈鹤生态的监护人员发现，当另一同伴Y也散步来到，监护人员焦急地要求Y透过望远镜认清远处小黑点是否她的旅伴，并要她用手机通知Z立刻撤离。因为Z走得实在太近了，如果误触保护站设在鹤群活动范围的捕鸟器，她将如黑颈鹤一样被擒并在体内植入记录用的电子芯片。早餐桌上，Z差点被当成一头鹤这件事，让我们忍俊不禁。

　　我也幸运地见到了美如芭蕾王子的黑颈鹤，听到了鹤的鸣叫。那天向导带我们穿越旷野，沿着谷地边缘的松林小道，走向雄踞于一座山丘的岗提寺。踩着满地松果，呼吸着蓝松林针叶的清香，时而望见黑颈鹤们成群地由湿地振翅飞向天空，三小时路程，真不觉得长。

　　不丹人对野生动物和原生态环境的珍视超出想象。因岗提是黑颈鹤过冬之地，为避免它们受到伤害干扰，这一地区禁止架设电线。与别处相比还算富裕的当地居民，那么多年宁愿牺牲生活的便利，只靠太阳能和发电机发电。叶孝忠在新书《慢行·不丹》中记叙：为救活一只受伤的小鹤，一国之尊的国王甚至下达命令，给有功者厚赏。

　　最著名的岗提寺的壁画上也有仙鸟！向导说，黑颈鹤几星期后就会飞离。神奇的是，当它们抵达和离开山谷时，都会绕着岗提寺盘旋三圈。

　　离开岗提往普纳卡，赶上了一年一度双神节的最后一天，是此行大惊喜。

　　连续五天的双神节盛大隆重，人们扶老携幼全家盛装，从四方向普纳卡涌来。男人女人穿着最精美的“帼”和“基拉”。女子们颈项上的巨大珊瑚、绿松石和天珠串应是祖传之物，连小女孩也戴上了首饰。我们好不容易挤进去时，宗堡内的广场已水泄不通，正壮观热烈地上演17世纪不丹军队与入侵的西藏军队的一场战斗——不丹国家缔造者夏尊·阿旺南嘉使用巧计以少胜多赶走大批藏军的故事。载歌载舞的仪式化表演，面对表演者的一列穿鲜艳橙袍戴面具的长者，使演出有了些类似中国巫傩文化的气氛，神秘而欢快。(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