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西班牙“帝王行动”：“正人”也需“正己”

　　复盘是为了回忆、分析、反思以至从中得到启示。随着“帝王行动”系列案的开审，围绕在华商周围的一切迷雾将最终得以散开，露出事情本来面目。西班牙媒体的报道虽有失实之处，但欧洲华商的生存环境、经营观念、公关能力、自律缺失也暴露无遗。飓风过后，一片狼藉已成永远的记忆。难题在于，如何通过反思来树立一种新的形象。

　　日前，西班牙五台再次播出辱华节目。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歧视虽然和“帝王行动”没有直接联系，但不可否认，经历了“帝王行动”的冲击，华人形象已经受到了损害。

　　风云突变

　　“早就说过，我们的媒体不要先下结论，西班牙警方在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下，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电话那头，一位西班牙资深媒体人在接受采访时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今年3月底开始的审判经过一个月的庭审已经尘埃落定。日前巴塞罗那法院对一位涉案华商进行了宣判，认定该华商犯有两项税务欺诈罪名。

　　有些华商确实有罪，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2012年10月16日那次名为“帝王行动”的大扫荡中，西班牙多地携手合作，在马德里、巴塞罗那、巴斯克大区等地展开了逮捕行动，捣毁了一个“以华人为首的犯罪团伙”，近百人被逮捕，包括几十名华商。

　　浙江青田华商高平成为“核心人物”，而此案之巨，有媒体曾爆出有皇室成员也参与其中。其间高平的获释与再次被捕更让人猜测，此案还与西班牙高层有所牵连。

　　在举世震惊之余，西班牙媒体并非客观，甚至推波助澜。在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一边倒地配合警方、检方的指控。“对此案的探索和社会灌输，甚少报道嫌疑人或第二立场的解辩，即使有零星的解释，多被媒体予以一个不利或不成立的结论。”西班牙《华新报》社长叶岩松说。

　　按西警方单方面的说法，涉案人员面临有组织犯罪、洗钱、偷税漏税、恐吓、侵犯公民权利等13条指控，涉及的金额高达每年2亿至3亿欧元。

　　“实际被捕华商主要是洗钱、偷税漏税和组织犯罪，其他所谓的贩毒、贩军火、组织卖淫、敲榨勒索等等都是莫须有的。从现在解密材料来看，无新的内容。”正在浙江青田的西班牙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徐松华电话告诉记者。

　　一个传遍全国的镜头是警方把缴获的黑钱现金，一捆捆装满了整辆购物车，场面让全社会吃惊，甚至有人编出歌谣传播。

　　这种渲染让华商及华人的形象大为受损。舆论的偏颇第一时间几乎把华商华侨描绘成不纳税、专事偷税漏税的黑社会群体。

　　“形成的社会主流偏见是认为西班牙华人都很有钱，都在偷税漏税，都有黑工和不正常的商业活动等等问题。”叶岩松说。

　　合理维权

　　华人社会对涉案人员的罪行并不避讳。

　　“许多华商都有瞒税行为。例如把一个真实货值10万欧元的集装箱的申报金额大大减少以逃避税率为21%的增值税，这样的瞒税做法很常见。”叶岩松说，但这只是少数人的行为，却被媒体渲染成了群体行为。

　　飓风似的“帝王行动”对华商及华人社会是个巨大打击。“社会上对华人更加歧视，华商生意受挫，海关检查从严，罚款加重……很多华人离开，有些店铺关闭，有些人去南美、非洲另觅他路，有些人回国……”徐松华说。

　　恢复旅西华人的名誉形势严峻。“我们组成维权小组，进行了200余场的说明、抗议、投诉、澄清，华人媒体也是据理力争。”徐松华回忆。

　　但接受采访的西班牙侨胞也在反思，为什么发端于上世纪90年代的中国商品市场一直没有出事，但在近年遭受“袭击”？

　　当然，这场行动存在着举措过激、言辞过激等问题。我们也可以质疑“帝王行动”，是否包含诸如“排华”等不良动机。但是我们却无法改变“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这样一个事实。

　　“我们身上的陋习被人轻视、不合理的恶性竞争、损害了当地居民的利益、加上部分华人的土豪心态，露富、显富给人造成反感，这都说明自身不足和融入当地社会的欠缺，回报感恩当地社会的不够。”徐松华分析。

　　理性对待

　　在危机中，许多侨胞都把华商的困难归咎于两大原因，一是西班牙经济不好，二是西班牙人“排外”。“但把各种各样的‘检查’或者把西班牙政府上升到‘排华’的高度就有些牵强了。”上文提到的资深媒体人强调。

　　从一个大的背景下看，发端于上世纪90年代，以华人经营为主体的欧洲中国商品市场，当体量尚小时，经营上出现一些违规陋习，往往不会被人注意。但随着实力的增强，此刻的管理水平高低、法制操守优劣、商业诚信与否，就完全有可能被人拿到显微镜下放大几十倍研究。同属不规范的经营模式，彼时，只是违规；此刻，已构成犯罪。“帝王行动”就是在此社会背景下的产物。

　　“客观上讲，西班牙人对华人还是比较友好，只是少数‘红眼病’的人心态失衡，这需要华人社会多组织经济文化交流活动，消弥当地人对华人的偏见。”

　　这位不具名的侨胞在接受采访时说，帝王行动并非坏事，这有利于西班牙华商的经营模式从混乱走向健康，短期来看利益受损，但从长期来看是有利的。

　　“现在开店的又多了起来，对中国人来说，这些都是暂时的，经过此次行动之后，经营规范了很多。”有侨胞观察。(杨子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