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者谈托尔金：他是想通过小说创造他的上帝

　　邓嘉宛坦言，中文读者都不该错过托尔金，否则就太可惜了。摄影/陈舟燕

　　将托尔金的两部名作《精灵宝钻》和《胡林的子女》介绍给台湾读者的译者邓嘉宛，是托尔金的超级粉丝，她从上世纪90年代在英国读书时开始，初读托尔金的作品，之后向出版社自荐翻译托尔金的作品，其大气华丽的文字，深受读者喜爱。在接受晶报记者专访时，她介绍了自己与托尔金的缘分以及翻译其作品背后的诸多故事。

　　1 缘起

　　“我喜欢托尔金的作品，因为我是基督徒”

　　晶报：您翻译了不少托尔金的作品，比如《精灵宝钻》等，能跟我们说说缘起吗？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执着地开始翻译他的作品了呢？托尔金对您究竟有怎样的魔力？

　　邓嘉宛：托尔金一生著作近20本，我只翻译了《精灵宝钻》和《胡林的子女》两本；今年出版的《哈比人》(又译《霍比特人》)的漫画版是改写本，不是托老的原著。我喜欢托尔金的作品，因为我是基督徒，托尔金的故事里充满了浓厚的基督教色彩。托尔金本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所有他灌注在中洲神话中的磅礡与细腻，都源自他的信仰，是他模仿那创造他的上帝所进行的“次创造”(subcreation)。他成功地以文学的形式，让不信或不认识上帝的现代读者，毫无障碍地分享了他的基督信仰。

　　上世纪90年代我在英国读书时，初读托尔金的作品。完成学业返回台湾后，得知托老的作品是由台湾联经出版公司出版，当时已经出版了《哈比人》和《魔戒》，于是我跟联经自荐翻译《精灵宝钻》。因为合作愉快，所以后来联经又找我翻译了《胡林的子女》和《哈比人》的漫画版。

　　晶报：您在翻译托尔金作品的过程中，有什么记忆深刻的经历？喜悦？困境？

　　邓嘉宛：托尔金是个学者，本身研究中古世纪的英文，他又是上世纪前半叶的人，因此他的书写习惯跟当代作家有些距离，譬如用词遣字不是我们现在所熟悉的意思，他的叙述经常句式冗长，倒装句特多等等，翻译起来都比较费心，难度比较高。

　　其次，托尔金深爱他自己创造的中洲世界，因此他不厌其烦地详细描述，举凡高山流水一草一木都写得仔细万分，翻译他的作品需要很有耐心。

　　第三，对于他的幻想世界，那些他自创的语言跟特殊名词，译者需要绞尽脑汁去想对应的词汇。

　　我记得《精灵宝钻》翻译完第十八章后，我整个人久久难以平息，茶饭不思。《精灵宝钻》跟《哈比人》以及《魔戒》不同，它是一本历史书，是震撼人心的悲剧。第十八章内容是故事里最重要的主角之一阵亡，我阅读时那种冲击已经让我感到喘不过气来，翻译完后那种悲痛、失落的感觉，持续了很久。

　　2 评价

　　“他用基督教的世界观来创作他的神话故事”

　　晶报：托尔金的中译本不少，比如《哈比人》两岸译者就提供了不少版本，您有将自己的翻译和其它译作对比过吗？

　　邓嘉宛：我翻译的《哈比人》是改写过的漫画版，跟原著有相当大的差距。这个漫画版无法与现有的《哈比人》译本做比较，因为不同。此外，现有中译本之间我也没做过比较。

　　晶报：从文学层面上，您是怎样评价托尔金的创作？

　　邓嘉宛：我认为托尔金的创作是前无古人，至于将来会不会“后有来者”，我不知道，只知至今未见。

　　晶报：能分享几件您了解的关于托尔金的轶事吗？我读过《托尔金的袍子》，似乎他还是一位画家……

　　邓嘉宛：托尔金给自己的作品画过插画，但他说他不是画家。

　　晶报：据您了解，托尔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其想象力为何如此超群？为什么他能创作出如此伟大的奇幻作品？

　　邓嘉宛：托尔金一生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他自己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他儿子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他在一战中失去了高中时期最好的两个朋友。战争，或说善恶之间的惨烈争战，托尔金在他的中洲神话里反复纠缠了一辈子。

　　托尔金是模仿创造他的上帝，用基督教的世界观来创作他的神话故事，成就空前。我想，抽掉托尔金的信仰，他将不会有如此的想象力，也创作不出我们今日所见的他的三部代表作：《精灵宝钻》、《哈比人》、《魔戒》。

　　3 体验

　　“有爱怎么看都好看，没爱其实不必勉强”

　　晶报：在您看来，托尔金的创作与J. K。罗琳(《哈利·波特》)、乔治·马丁(《冰与火之歌》)等其它奇幻创作有什么异同？又有什么胜出的地方？

　　邓嘉宛：《哈利·波特》我只匆匆浏览，说不出也看不出它哪里好。《冰与火之歌》我只看了第一本。基本上，我对这两套书完全不熟，无法将它们拿来跟托尔金的作品做比较。

　　晶报：托尔金的作品如《哈比人》、《魔界》等拍摄成电影后，全球火爆，又带动了奇幻文学的销售热潮。在您看来，文学与影视的关系是怎样的呢？谁主？谁次？

　　邓嘉宛：关于文学和电影，我的看法是，书是作者的，电影是导演的，没有什么可比性，因此没有谁主谁次。

　　晶报：对于托尔金的作品，您有什么阅读心得与读者分享？或者说，您认为读者应该特别注意什么？

　　邓嘉宛：读书这事儿，尤其是奇幻小说，有爱怎么看都好看，没爱其实不必勉强。关于托尔金，他开奇幻文学之先河，作品在西方受欢迎的程度历久不衰，今天叫得出名来的西方大家，无论是乔治·卢卡斯、J.K。罗琳，还是乔治·马丁，都对托尔金推崇备至。因此，中文读者不该错过他，否则就太可惜了。记者 刘忆斯 焦守林

　　邓嘉宛

　　专职译者，英国纽卡斯尔大学社会语言学硕士；从事翻译20年。有关托尔金的翻译作品有《精灵宝钻》、《哈比人》漫画版、《胡林的子女》。近年译作有：饥饿游戏三部曲：《饥饿游戏》、《星火燎原》、《自由梦幻》等。1962年生于台湾高雄，现居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