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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英雄荒山种树护林十几年 拒绝威逼利诱(图)

2016年07月26日 08:36 来源:解放军报 参与互动 

  三色人生

  

  由昆明市区向东南方向约四十分钟车程,就是著名的云南阳宗海风景区。风景区中“独好”之处是柳树湾山野营地。

  历史上的柳树湾,因几棵柳树而冠名。如今的柳树湾八百多亩山野,因森林茂密、瓜果飘香、植被葱郁、生态滋润而闻名。正是这片绿色山野营地,让这里的天更蓝,水更清,人变美,气也甜。

  而这一切,缘于一个人的到来。这个人看上去,与附近的村民没有两样,村民们也只把他看作开荒种树的农民,他带着百八十号人,十几年种树不止,守山不移。令人诧异的是,这个农民,竟是位传奇英雄。当年在卫国守疆作战中,曾几次担负主要方向攻、守作战,创造经典战例。人们不明白,这个传奇英雄,缘何走进荒山、野沟,种树、守绿十几载?

  这个传奇老兵,名叫金政全。

  金政全,具有怎样的人生传奇?

  血色

  “孩子,到部队好好干,给自己闯个前程,别再回家种地了。”和所有父母一样,1979年冬天,薄霜铺地,在铿锵的锣鼓声里送金政全参军时,两鬓斑白的父亲叮咛他。而他那时的梦想,亦跟许多偏远山村青年一样简单、淳朴:“穿解放鞋,吃大米饭,嚼白面馒头!”

  但他和父母都没想到,这个贫穷年月里的朴素想法,会将他送上一段波澜壮阔、生死未卜的征途,影响他大半辈子的人生。

  1982年,已当班长两年的金政全参加原昆明军区军事五项全能比武,夺得神枪手、神炮手、技术能手,被表彰为优秀“四会”教练员,创下投弹八十二米的纪录。

  “就是因为投得远,手榴弹常常到不了地,就在空中爆炸了!”老班长邹平说。

  载誉归来的第二年底,服役期满被确定退伍的金政全探家归队,正要办退伍手续,突然接到通知:“作为训练骨干,团里决定让你继续留队。”

  此时,金政全手中正捏着一封老班长的信。“办完退伍手续,你直接坐火车到贵州六盘水站下。我在老家等你,工作联系好了,就在这边成家立业,不要再回老家种地……”

  那段时间,西南边境线上时不“消停”,金政全心里清楚“作为骨干继续留队”的意义。若选择留队,不仅辜负了班长的情义,失去了到手的工作,而且转志愿兵没名额,提干无希望,唯有准备上战场。面对人生抉择,他在心里苦苦挣扎了一夜,毅然选择了听从组织安排。

  翻过年,金政全和战友们在春草和鲜花的浓郁气息里,拔营奔赴老山前线。

  全团第一仗是收复老山662.6号高地。团领导提名金政全担任主攻排代理排长,上下一片哗然——全团一百多名建制排长,为啥让一个班长代理排长打主攻?

  一场实战化推演擂台赛打响。全团范围内挑选几名尖子排长与金政全互换角色,想定、处置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几个回合之后,金政全不仅军事素质鹤立鸡群,尤以战场思维独特、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殊表现,在长时间的掌声里被任命为主攻排代理排长。

  团领导为金政全主攻排(三连一排)加强了兵力和火力配置,还给他配了一名副营长和副指导员。1984年4月28日,21岁的金政全带着主攻排54名官兵,特别选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林木茂密,且近乎峭壁的线路,顶着夜色向662﹒6号高地挺进。

  天刚蒙蒙亮,战斗打响,炮弹雨点般从头顶呼啸而过,在敌阵地开花。金政全命令:先火力后冲锋,先火力占领后人员占领!一枚手榴弹在空中炸裂的同时,全排火力突击,随后,他果断命令发起冲锋,就在他跃出战壕的同时,通信员代付文疾步向前:“排长,我先上!”第一个冲出了前沿阵地的防步兵战壕。

  “他冲出去不到20米就踩上了地雷,腹腔被炸裂,牺牲时双手还紧紧握着枪。”金政全回忆说,“上战场时,我们身上除了枪和子弹,还有生死牌和战时临时供给证,有这两个证,沿途保障点上可以取用物品。但战场上有纪律,战后要结算。那时,战士的津贴只有十几元,许多战士连一瓶罐头都舍不得吃。代付文拿了一包阿诗玛香烟,一盒火柴。冲锋前,他从装枪油的子弹袋里掏出来给我,香烟和火柴已被汗水浸透。我批评他不该拿保障点上的东西。他说,排长,我知道你不抽烟,山上蚊子很厉害,备着熏蚊子用……那是我俩在战场上的最后一次对话,他用身体为我们开辟了冲锋通道。”

  “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就没了,像风掠走一缕云烟。”他抬头望着蓝天,半晌不说话。

  冲锋途中,火箭筒手潘相安被炮弹弹片击中,金政全扑过去抢救,发现他的双腿被炸飞。正包扎、止血,潘相安从昏迷中醒来:“排长,我的腿没了。”

  金政全安慰:“你只是负伤了,别说话,我给你包扎好,注意前方,把好火箭筒。”

  潘相安说:“别骗我了,前边那棵树上的腿就是我的。”金政全顺势一看,前方的树枝上挂着他一条血淋淋的腿。

  “千万……不要……告诉我妈……”说着,潘相安就没了气息。

  顾不上悲伤,他带领全排发起勇猛冲锋,九分钟攻下662.6号高地,创造了经典战例。但鲜血在他们身后凝结出一个冷酷的数字,全排54名官兵,伤亡45人。

  战友的伤亡让他心疼似裂,打击却接踵而至:“父去世速回。”从连队干部手里接过老家拍来的电报,他几乎晕厥过去。

  “我家里很困难,想从连队借300元,处理父亲后事。”金政全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牺牲了,就从800元抚恤金里扣,钱一定如数还上。”

  见指导员犯难,连长接过话说:“按常理,连队应当批准你回家,但现在是战时,军人尽忠就难以尽孝。先从连队借你200元,让后方同志寄你老家。”

  在阵地上坚守了20多天,金政全又接到了新的战斗命令,带8名官兵迂回反攻153号高地。

  很快,战况报到了师指挥所:“三连一排奉命攻打153号高地,歼敌36人,俘虏1人,按规定时间夺回了阵地,官兵无一伤亡……”

  但转入坚守防御时,这个只有9名官兵的战斗排却陷入了困境绝地:断水断粮。饿了,可找野果、树叶填肚子;没水,40多摄氏度的酷暑和高温,耗尽体内水分,人就会中暑或休克。吃野果、树叶,喝自己浑浊的尿液,金政全带着战友在战斗中整整坚持了7天,水和粮才送上阵地。

  人还未从疲弱里恢复过来,新的战斗任务再次下达。命金政全立即带着8名战士转守“李海欣牺牲时所坚守的高地”(战后被命名为“李海欣高地”)。

  在枪林弹雨中转战4个多月,金政全和战友换防下山休整。全连7名干部在战斗中全部负伤,金政全又代理连长一个多月。之后又回到排里,继续当代理排长。

  团里总结这几场战斗,金政全的“先火力后冲锋”“先火力占领后人员占领”,成为一种战法被广泛推广。

  几个月后,金政全带领的主攻排荣立集体一等功,多名烈士和伤残战士被评为“战斗英雄”、荣立一等功,他以毫发未损的“战绩”荣立二等战功,被正式任命为排长。

  土色

  攥锄头的手,指节粗大,一身洗得发白的迷彩服,后背上是一片片反复叠加的汗渍,裤脚和鞋上沾满泥巴;草帽下的脸膛,黝黑里透着憨厚与淳朴,汗水顺着黑红的脸往下滴落。一名村民模样的员工告诉我们:“这就是金大哥。”

  那天,他在一片轰鸣声里,扯着嗓子指挥推土机和运土车辆忙着修路。装砂土的车车斗向上一扬,哗啦一声,一股股尘土弥漫开,扑得满身满脸,他眯着眼,不背也不躲,双手比划着说:“年底路通了,人到山里看风景、游玩,就方便了。”

  第一次见面,五十四岁的金政全这样进入我们视野。

  “手下有近百名员工,怎么着也得有点老板模样吧?”

  “我就是一个开荒种树的农民!”他满脸带笑,声音很大,但有些习惯性沙哑。

  一次,发现林地附近有人排污,他找县里一位局长处理。对方问:“你是干什么的,找我什么事?”

  金政全客气地说:“我叫金政全,开荒种地的,有急迫的事向您汇报。”

  “种地就好好种地,我不管种地,找错人了!”啪地一声,对方把电话挂了。

  几次电话沟通未果,他不得不找到局长办公室。一进门,局长上下打量,觉得他不全像种地的人。金政全简短地介绍了几句自己的情况,局长忽然像换了一个人,客气地说:“哎呀,金大哥,怎么能说是种地的呢,你是战斗英雄,人民功臣啊……”

  金政全打断对方:“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开荒种地的农民。”

  当兵、参战、提干、院校深造,从排长、连长到集团军参谋、教导队副大队长,在战友眼里,金政全的军旅人生可谓顺风顺水。2001年,已在副团职岗位上干了3年的金政全,主动提出退出现役。此时,国家刚出台《军队转业干部安置暂行办法》。这年,他刚满38岁。

  听说金政全要转业,昆明市一些国有企业和党政机关争相邀请他前来工作,甚至为他预留了一个区委领导的岗位。

  没想到,金政全又作出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选择“自主择业”。

  “放弃国家安置,意味着除了基本生活保障,其他待遇都没有,跟‘下岗’有啥区别?”面对战友和亲人的不解与反对,金政全说:“这是党、国家和军队出台的一项安置新政策。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要冒点儿风险。”

  当年,全集团军确定的转业干部中,选择自主择业的只有两人,金政全是其中之一。脱下了军装,他仍是战场上舍我其谁的想法:“我渴望做一番拼搏、尝试,不管成败,对战友们日后择业也会提供一些启示。”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的不按常理出牌,金政全竟选择了开荒种树,将目光牢牢地锁在了宜良县汤池镇的一片荒山上——当年被称为柳树湾的荒野秃子岭。

  租赁承包八百多亩荒山,不仅要拿出全部的转业安置费,还要贷款。亲友们的不解变为惊诧:“憨包,别人变着法儿升官发财,你却当农民开荒种地,不是当兵当憨了,就是疯了。”

  金政全忘不了,当年第一次回家探亲时刻骨铭心的记忆,家乡穷困的生活几乎没什么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山上的树都被砍光了,而这也是为了过日子。

  “临走那天,我爬到光秃秃的山上坐了很久,心里非常难过。我没有理由,也不敢把心思和精力放在自己的名利得失上,我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这样做,我愧对牺牲的战友。当兵前,我想过提干,从战场下来,就不想了,为什么?战友们的鲜血与生命,让我懂得了为他人活着的价值。我就是想追求这种价值的最大化。”金政全静静地凝望着波光粼粼的阳宗海。远处清风徐来,山野绿涛阵阵。

  山上一派荒芜,像岑寂的废墟,除了零星几丛矮小的荆棘和几棵枯死的树桩子,几乎没有一棵树,满眼裸露的红土如刺眼的血色,风在光秃秃的荒山上辽阔地吹拂,四周一派寂静,多年堆积的建筑和生活垃圾铺满了二百多亩山坡。他在荒山上来回徘徊,心一阵一阵发颤。

  他精打细算从朋友手中买来二手车,租借一台推土机,招聘一百多名员工,甩开膀子向荒山开战了。

  日晒雨淋,餐风宿露,双手满是厚厚的老茧,脸上的黑皮脱了一层又一层,他带着员工拼命干了几个月,才将山上的垃圾清运干净。

  第一年种树,金政全听从一个园林师的建议,从蒙自买回1万多株橡皮树,没想到种下希望,收获的却是沉甸甸的苦痛。一场寒流,橡皮树全部被冻死,只能挖回来当柴火烧,五十多万元投资一转眼就打了水漂。对他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啊。像庄稼人一样早出晚归,砸着汗珠子种了上百亩蔬菜,最后卖完一算,也是赔本赚吆喝。

  喂猪、放羊、捡垃圾、挖地种树……他与员工同吃同住,有时外出办事,回到营地过了吃饭点,到厨房随便找点吃的就对付了,从不讲究。他知道自己没有老本可吃,必须勒紧裤腰带苦干。

  “你是军人,无论穿军装,还是不穿军装,都应该拿出跟自己死磕的勇气,像当年在战场上打主攻一样,铁骨铜声,勇往直前。”一个人,无论怎样坚强,也总有脆弱柔软的时候。晚上,他浑身疲惫,一个人孤独地在寂寥的山坡上徘徊、思索,在心里一遍遍这样给自己鼓劲。

  入夜,繁星满天,我们坐在金政全开发的“山野营地”的院子里,与他聊起开荒种树的艰辛与劳累。“我是一个在穷困中长大的苦孩子,放羊、喂猪、割草、砍柴、冬天光着脚下地干活,十二岁时就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吃点儿苦受点儿累不算什么。”

  让一片片荒山绿起来,除了员工工资,他得不停地往山上投钱。无财产抵押银行贷不出款,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钱从哪里来呢?无奈之中,他转变思路,以山养山,一边种树搞绿化,一边开农家乐。刚开始,生意不错,有了进项,他却不懂得走动打点拜码头。2007年,附近被煽动的村民封堵了进山路,农家乐被迫停业。绿化建设再次陷入困境。员工已半年发不出工资,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金政全把员工叫到一起:“大家出来打工,肩上都扛着养家糊口的担子,但现在建设资金遇到了困难,每月只能发一半工资,想走的走,愿留的留,但不管多难,欠下的工资我一分都不会少。”

  百余名员工只有三十人自愿留下。那天,送走最后一拨员工,他一个人坐在山坡上,一直到天黑透,像一块沉默的山石。

  实际上,金政全并非不会挣钱。2001年夏天未承包荒山前,他开餐馆在餐饮行业发展,从昆明到曲靖,七家“小宾楼”连锁饭店生意一个比一个火爆。短短半年,他成为当地餐饮行业里小有成就的后起之秀。为了让荒山绿起来,他咬牙将餐厅盘出去了六家,二百多万元转让费全投到了这座山上。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他像一个憨厚的庄稼汉,带着员工每天早出晚归,在挥舞的锄头下,山岭上一片片一层层的绿,在时间的流逝和人们惊讶的目光里渐渐起伏、苍翠起来。

  “如果这10多年你专心在餐饮行业发展,现在会是怎样的生活?”看到他在山野辛劳,常有朋友这样问他。

  “人生没有如果!”他淡然一笑。而心里想说未说的话是,如果环境污染了,资源消耗光了,人人成为富翁也难保长寿,满把票子也是废纸一张。

  现在,七年中没舍得给自己买一身新衣的金政全,每天最发愁的仍然是钱。毕竟,山上名贵树种要引进,观光旅游通道要拓展,服务保障设施要完善,既要让山绿得饱满、高贵,又要让游人看得养眼、方便,哪件事没钱能行?

  绿色

   曾经光秃秃的荒山,到处倾倒垃圾的山坡,如今森林茂密、瓜果飘香。

  十年树木。金政全15年前种下的树,现已粗如水桶。

  站在柳树湾风景区的最高处,放眼整个景区,曾经光秃秃的荒山,如今满眼苍翠,绿波如海。防风林、材木林、瓜果林“三林”满园,分岭摇曳。一排排松朴茂密葱郁;一道道杨柳迎风挺立;一园园桃李硕果累累。果木中不仅有梨、桃、板栗,还有大杏、杨梅、核桃。各色树木一丛一丛,错错落落,鸟儿在枝头婉转,清新凉爽的空气里,弥漫着花果、树木与绿植的气息。呼吸着这山野林木与奇花异草散发出来的特别味道,让人身心舒畅。站在山巅,满山葱绿与山脚烟波浩渺的阳宗海,构成一幅蓝天白云下郁郁葱葱、美不胜收的大自然秀丽画卷。

  “整架山梁全是林木、瓜果、花草,这座山能不美吗。如果一座一座绿山连起来,那时‘美丽中国’就成为事实了,养眼,也养心,根本的是改变生态,改善环境,颐养千秋万代。”金政全指着满山绿树,似喃喃自语,又像在对我们诉说内心的欣慰。

  家住昆明市区,但他一年又一年,风雨无阻地在这片山野里灰头土脸地忙碌着,顾不上家人,也很少回家,生活保障工资、成材林、瓜果和生态观光旅游挣的钱,几乎全部投到了种树、守绿上,两任妻子无法接受他的执著,先后离他而去,而他的心里却依然阳光明媚,诗情画意。

  在这个远离喧嚣的山野里,时光的流逝与表现,完全遵循自己的法则,新绿,风霜,落叶,缓慢,静默,递嬗往复。在金政全起起落落的锄头下,岭坡上的树一片片相跟着,在沉默里成长,茁壮,它们婆娑的身姿,像诗歌的语言,常会以一种特异的力量,照亮金政全生活和存在的天空。

  但山绿了,景美了,苦恼、挑战随之而来。一位神通广大的富商在山上转了几圈,认认真真看了个遍,对金政全开门见山:“我给5000万元,你让出一片土地给我搞建设,不要你投资一分钱。我还从开发建设中给你20%的股份,所有建设手续都由我来办。”富商提示金政全:“这样的好事,你上哪儿找去?”

  富商是认真的,他看中了这片面向阳宗海、碧绿成荫的山坡,搞开发会值大价钱。

  金政全当然需要钱,从开荒种树那天起,他就始终深陷在缺钱的尴尬中。但他也非常清楚,一旦拿到了这笔钱,这座山和阳宗海也就毁了,他的绿色梦想也就随之破灭了。

  他对开发商说:“投资生态观光热烈欢迎,但在这里做房地产开发项目不行。”

  “为什么?”对方惊讶,认为金政全实在没有理由“不按常理出牌”。

  “这些年,我们种了上百万棵树,用绿色将整座山梁遮起来,就是为了保护好山下的阳宗海。”他回答。

  对方一脸不屑,笑他是“阳宗海边的唐·吉诃德”。

  金政全脸上没有笑,但心里却笑得开心,这不正说明,十几年的执著追求已经呈现出巨大价值。

  刚拒绝一个,又来一个,走马灯似的。这片美丽的山野营地,成为各路“神仙”眼里赚大钱的“宝贝”,个个趋之若鹜。

  一家来头不小的跨国公司七绕八转,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与当地政府签订了征用合同,财大气粗的老板拿着绘好的房地产开发建设规划图找上门,话锋极硬:“我知道你这些年为这架山投进去不少钱,你说个数,要多少就多少。”

  “这片绿色的价值无法估算!”金政全话锋一转,“但,它再值钱也不属于我个人,而是属于这架山,这片土,属于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更属于‘美丽中国’的一部分。当年我有责任种好这架山,今天就有义务守好这片绿。”

  通过各种渠道请他“放行”的电话连续不断,也有人找他麻烦,组织不明真相群众堵住进山之路,逼其“合作”,甚至电话威胁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信就没人治得了你!”

  金政全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尽管他一次次在艰难中度过。

  他说:“我依法行事,靠法保护,心有底气,行之硬气,就是要把建设美丽中国的大旗举得高高的!”

  很多时候,金政全的生活场景总是不停地在两个空间来回切换,枪林弹雨的战场,以及脚下这片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山野。在不断地切换中,他青春的激情会一次次燃起。

  他在日记里写道:“这些年种树、守绿,天天愁钱,但决不能为了钱而毁了绿,那终将成为罪人。我要像当年打冲锋、守阵地一样,种好这片山,更要守好这片绿……”

  2009年8月,云南省委、省政府表彰金政全为“全省模范军队转业干部”,脚下的绿色山野也有了一个响亮的新名字——“云南省自主择业军转干部创业示范园”。同年,国务院军转安置工作小组、中组部、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原总政治部联合授予他“全国模范军队转业干部”荣誉称号。

  授称之后,金政全专程来到老山麻栗坡烈士陵园,看望战友,畅吐心绪。

  勿忘初心,方得始终。金政全借用这句箴言说,“我守住了这片青山,就坚守了初心,也守护了未来。”

  “从战场到农场,从开荒到守绿,他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在山野营地的院子里,战友倪忠成挥舞着手说,“在世俗者眼中,他也许不是一个成功者,但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有智慧、敢作为,有梦想、善冲锋的人生榜样。”

  金政全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沉默如山坡上自己种下的一棵树……

  (吕国英 王雁翔 摄影:段江山)

【编辑:高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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