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国家利益大,再让我搬家,我也会继续搬的
在辉县常村镇的“常春社区”,何肇胜的生活重归平静。移民土地还没有拿到,儿子儿媳抓紧时间在十几公里外的工厂里找了份工作,孙子孙女们也在新的学校里上学了。大部分时间,老人只是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拖着自己带伤的腿,在社区里和邻居们聊聊天,讲讲过去的故事。
他的故事比水库更加久远。按照族谱的记载,何家先人从清朝雍正年间来到淅川丹江河畔,随后在这里繁衍了200余年。不过,荆门那次移民之后,整个大家族的人被拆到了不同的生产队,从此分崩离析。而这一回的移民之后,何肇胜一家也被分隔得越来越远了。3个女儿或者住在海拔高的地方,或者住在县城,都没有选择搬迁,只有留在家里的两个儿子和他一起搬了过来。
“年轻人,四处跑跑也好,反正现在交通也方便。”何肇胜说着,仿佛在安慰自己。
儿子儿媳倒是很怀念住了30多年的老家:那里有山有水,站在山上望出去,心情就特别好。刚搬来辉县市的时候,他们怎么都不习惯,总觉得到处都是灰,天空也是灰蒙蒙的,看不远,让人“心里着急”。
晚辈们总想带来些“家里的味道”。他们试着从老家门口移来一棵樟树,可最后没能养活。他们还带来了些老家特产的柏木,准备将来用作老人的寿木。因为何肇胜常说,搬来辉县市之后,自己总算能一劳永逸,在这里安稳下来了。
他们更想带来的是家里的水。儿媳妇总念叨,老家的水清凉凉、甜丝丝,从水龙头接出来就能喝,不像这里的水,怎么喝都觉得“辣嗓子”。可想归想,大家谁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喝上家乡水的机会。
就在他们新家不远处,一条刚刚挖好的河道从公路下方穿过。按照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规划,那条改变了何肇胜一家人命运的丹江水,即将从水库中淌出,沿着河道一路北上,最终流到天津、北京。
“我们不指望北京人吃水的时候感谢我们。”何肇胜说,“只要对国家利益大,再让我搬家,我也会继续搬的。”
斩钉截铁地讲完这些,他颤颤巍巍地撑住拐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52年前那个曾经满怀豪情奔赴边疆的年轻人,如今已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记者 付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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