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与城管生态样本观察：双方都是人海战术

　　上下九步行街小贩与城管生态样本观察

　　双方都是人海战术，没有赢家的对峙

　　上下九步行街是观察城管与小贩“此消彼长”的绝佳样本，官方竭力维护步行街零小贩，巨大的人流量是小贩的生意乐园。小贩们虎视眈眈又小心翼翼地遵守着一个规则：只要不突进步行街这条红线，城管对其蚕食步行街周边街道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3月中旬，荔湾区城管执法分局开始上下九步行街及周边街道乱摆卖新一轮整治，分局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每天100多名执法人员三班倒巡查，它收到的效果是主干道终于“干净”了，两旁街巷里的小贩还人头攒动。

　　新一轮整治只是一场人海战术，小贩在等城管这只拳头松劲。他们谁也没有取胜过对方，并且还陷入了困境。

　　步行街内外的潜规则

　　熟悉广州的读者都知道，上下九是广州享有美誉的步行街，人流量巨大，相接它的人民路、第十甫路、宝华路、多宝路都是小贩争夺的地方。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荔湾区城管执法分局相关人员做过调查，夏天上下九一个两平方米的矿泉水摊位，一天可以卖出3000-4000瓶水。

　　来此逛街的人会发现，上下九步行街几乎没有小贩，但是它的四周通道却被小贩围狙。

　　今年3月中旬，广州市政协委员韩志鹏忍不住在微博上发言：“这个地方究竟还有没人管理！第十甫路是百年商业老街，近来这条街的公共空间几乎全部被走鬼占领，包括马路中央！不仅商铺生意难做，公交、救护、消防车亦难以通过……”

　　在小贩围狙上下九步行街里头，有一条规则在小贩眼里似乎是约定俗成的：步行街无小贩是官方竭力维护的市容形象，只要不突进这条红线，城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我们平日里看到的景象是，几百上千个乱摆卖摊档步步蚕食着步行街所有外围街巷，在今年3月份里，守在上下九步行街的城管人员已经感到来自小贩的压力四面八方逼仄而来。从微博上网友随手拍的图片便可以感受到这股压力，与上下九步行街相连第十甫路上已经成为小贩的乐园，小贩们占道经营，车辆通行的速度比步行者还要慢……

　　新一轮的加强整治风暴马上要刮来。

　　舆论压力和接连发生的城管小贩冲突增加了城管整治的决心。

　　城管执法要靠人海战术

　　当下广州城管执法管理应对小贩的方法并不多，运用最多的是劝导和教育。举暂扣摆卖物品为例，城管有权开具暂扣单据，却无权对拒绝的小贩开具其他的罚单，尤其在《物权法》出台后，城管暂扣执法更加困难。小贩在受到暂扣时，不但敢于跟城管理论吵架，甚至可以演变为“抗法”。

　　城管为了应对没有处罚权和拘留权，在加强整治期经常要联合工商、卫生和公安部门一起。这些部门常有怨言：“你们这么大一个局都搞不掂小贩，还要拉上我们一起来。”

　　3月底，荔湾区城管执法分局再次成立了“上下九商圈综合整治办”，设点上下九等附近几条街道现场办公。执法队伍规模可谓空前巨大，上下九步行街周边随处可见执法人员，甚至有“三步一岗”。

　　城管内部人员无奈地说，再严格的执法也是一场人海战术。

　　这段时间里，城管等部门和街道投入的人力物力令人咋舌。原来，荔湾区城管执法分局上下九步行街中队有8人工作人员，华林街中队有13人，把这些人员全部调用，也不够站满所有路口。

　　整治办从荔湾区其他街道调来几十名城管员，华林、南源、多宝和岭南4个街道调来几十名协管人员，此外还有工商和公安人员。几个街道办主任也被要求轮流到现场办公。来自这4个方面的执法力量每天进行“三班倒”巡逻，每班要出动四五十人，一天下来至少投入了100多人的人力。荔湾区城管执法分局相关工作人员回忆，2010年广州亚运会期间，宝华路是城管重点整治对象，这条400米长的狭小街道每天需要100来名执法人员。

　　据南方日报记者观察，如此巨大的执法人力投入，换来上下九步行街、第十甫路和宝华路沿线主干道上的威慑力，但是两旁小街小巷里的小贩依然人头攒动。在上九路与康王南路、德星路、光复中路交接的几个路口，卖炒粉、煎饼、内衣的小贩更是挥之不去。

　　形象地说，上下九步行街是一块海绵，被如潮水般的小贩包围着，城管的拳头一抓紧，小贩的水分便退出，一放松，水分马上挤进来。

　　难以走出博弈困境

　　有人将城管与小贩的对立关系用四个字概括：此消彼长。有研究者运用经济学进行解释，比如小贩扎堆繁华商圈是经济规律造成的，还有研究者从成本收益理论、供需理论分析城管这只拳头时常有心无力。

　　记者的调查发现，城管与小贩的进与退可以说是一场博弈，他们存在着执法与生存的矛盾。

　　任何一方都担心对方力量的增加会削弱己方的优势，于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不但谁也没有真正取胜过，并且还陷入了困境。

　　香港早期也遭遇小贩围街困境，但是香港对街市的建设做到年年有规划，要求档次较高，且全部由政府拨款建设，管理水平逐年提高，其次得够做到以法治市，政府为小贩发放牌照，允许他们在一定的地段经营。有的夜市摊位还划分成块，出租给小贩经营。当地也有类似大陆的城管队，与警署、法院密切分工合作。城管对违规经营的小贩发放罚款通知书和传票，法院根据行政执法人员的传票做出审理和裁决。

　　但是鉴于目前我国未对城管授予对小贩进行罚款、拘留等权力和相应的法律规定，要解除小贩围狙上下九步行街的困境，只能靠城管一轮又一轮严防死堵的人海战术。“我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执法力量撤走，小贩又将占据街头巷尾。”一位在荔湾区城管执法分局工作十多年的工作人员这样说道。记者 马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