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刺死城管案两年后 两当事人妻子“面对面”(3)

　　眼下：

　　卖水果一月最多挣六七千

　　只想玩命赚钱还债养儿子

　　一进家门，残旧的墙身上可见小孩子的涂鸦，屋内不多的家具也显露出年岁留下的痕迹。43岁的杨丹穿着一身素色休闲服、头戴鸭舌帽，她双手青筋显露，略显粗糙。

　　晶报：怎么改卖水果了？

　　杨丹：以前做烧烤要凌晨两三点才能收档，现在卖水果，晚上10点就可以回到家中陪孩子。孩子没爸陪，不能再没妈陪啊。

　　晶报：生意还好吧？

　　杨丹：一天能挣两三百吧。现在一个月最多能挣六七千块钱。打官司一共借了七万，平日开销也不少，每个月我要付2000多元的房租，留下一家人的生活费1000多元，剩下的都还债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玩命赚钱、还债、把俩儿子养大。

　　晶报：每天还得跟协管员打交道？

　　杨丹：还得跟他们打交道，但人都换了，他们都了解我的情况，平时还挺照顾我。以前，我常常分不清哪些是城管哪些是协管员，如今通过制服的不同就能辨认了。好像他们的工作方式也在改变，现在都是采取提醒、告知、劝阻、定点看守等方式，不再像以前一样耀武扬威。

　　晶报：俩孩子怎么样？有没有缠着问爸爸在哪儿？

　　杨丹：小儿子一天到晚问爸爸在哪，我都没敢告诉他，就说爸爸当兵去了；大儿子自从知道爸爸出事后，前半年走路头都不敢抬起来，话也变少了，因为家变，让他一夜之间懂事了。但这样也不长久，早晚得告诉孩子爸爸的事儿，我会让他们别恨爸爸，他是为了这个家。他们今年穿的都是去年的衣服，我已经一年多没给他们买衣服了。

　　那一年：

　　赵晓强回家亲亲儿子又走了

　　写信劝我改嫁，但我得等他

　　“我们都是2002年来深圳的，认识1个星期就闪婚了。”闲聊过程中，杨丹好几次都哽咽不语，擦着眼泪的手上，结婚戒指与手指贴合得密不可分。两年里的苦，只有咬着牙一路挺住的她自己最清楚。

　　晶报：你们是一见钟情？

　　杨丹：(嘴角微微上扬)差不多吧！我第一眼看中他，是因为他的高大、帅气，有安全感、孝敬老人。赵晓强跟周边邻居也都相处得很好，见人就打招呼，人缘很好。

　　晶报：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烧烤生意？

　　杨丹：赵晓强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我也差不多，文凭低，工作很难找。我们2002年就开始摆摊卖烧烤，做做小生意。做了将近十年，也算老字号了，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晚上能赚八九百元。后来还开了个水店，加上烧烤摊，一个月赚五六千元，但扣除房租、工人工资，基本上也所剩无几。虽然钱不多，但一家人生活得挺和美。

　　晶报：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你们一家人肯定会很幸福。

　　杨丹：我曾经很多次憧憬过未来的美好生活，可希望瞬间就破碎了。出事那天，我在家乐福上班，晚上10点回家后，我弟跟我说烧烤档被砸了。赵晓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了一趟，他抱着小儿子亲了亲，又一个人走了。

　　晶报：法院判了赵晓强无期，还赔64万。

　　杨丹：现在案子还没判完，所以没赔付，但说实话我真赔不起，我确实没钱。赵晓强出事时，除了银行卡里有1000元钱，家里没有多余的积蓄，连他的4000元治疗费还是我找人借的，后来打官司请律师又花了7万元。

　　晶报：出事快两年了，跟赵晓强见过面没？

　　杨丹：我很想他！至今除了两次出庭见了面外，平时都没见着。我一直盯着他看，可他不敢看我。他比以前还胖了一些，我也心安了，至少知道他在里面没受苦。

　　晶报：太辛苦了，就没想过改嫁？

　　杨丹：赵晓强给我写信，信上说，“对不起，这家全靠你了，辛苦你了。有事让弟弟多做，别把自己累倒了，你倒下了孩子怎么办？”信中还劝我改嫁。但我回他说，谁会那么傻，帮你养俩娃，毕竟他是为了这个家才进去的，我得等他！我家里人都很支持我的决定。

　　晶报：出庭的时候应该也见过龚波的太太？

　　杨丹：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我恨龚波，但我更恨带头的张强。但说心里话，我对龚波的太太挺怜惜的，孩子还没出世，爸爸就没了，我孩子的爸爸至少保住了一条命。我也是妈妈，我能理解她的感受。

　　未来：

　　赵晓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还完债后就带孩子回老家

　　下午3点到了，杨丹赶紧起身就往楼下走，“我每天下午3点半到南山防疫站对面摆水果摊，我宁愿自己亏点也要给顾客好的水果，所以积累了不少老顾客。”杨丹说，她打算把债还完后就带着孩子离开深圳回老家。

　　晶报：回老家，赵晓强怎么办？

　　杨丹：就算赵晓强无期的判决结果改变不了，听说可以申请回老家服刑。如果赵晓强被发回了他老家新疆，我带着孩子回新疆，等他出来后，我们还是会回我老家辽宁，因为我爸在辽宁给我们买了套房。对于我们一家来说，赵晓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晶报：深圳是你的伤心地。

　　杨丹：如果不是赵晓强在这儿，我早就离开了，一天也不想多呆！我公婆也很不容易，他们有3个儿子，一个留在新疆伊犁，一个判了无期，另一个也因为在深圳摆摊被城管赶，在找新的摆摊地点时出车祸，也去世了。

　　晶报：如果哪天再见到龚波的太太，你会对她说什么？

　　杨丹：对不起！

　　晶报：会不会觉得愧对孩子？

　　杨丹：我一直很内疚，我只希望他们能好好读书，以后能有个好前程，不要走我们的老路。（来源：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