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被小贩狠抓下体城管：希望市民理解城管艰辛

广州东山口城管小贩冲突，城管遭小贩“剥光猪”“抓下体”一事经羊城晚报报道后（详见6月3日A14版），涉事的越秀区农林街道城管执法队迅速回应事件。除立即公布执法视频外，被掀掉上衣及抓下体的城管队员温一明在接受完警方调查后亦迅速现身回应事件。根据城管执法队人员说法，事件起因是小贩不满温一明向其上级报告“违规摆卖”。对于反映自己被抓下体的视频和图片被网络疯传，温一明称“很淤”，但亦希望通过视频和证据，让市民知道城管队员的工作艰辛。

　　视频实录：6小贩参与东山口打城管事件

　　今年3月6日，广州客村牌坊附近城管和女小贩发生冲突，广州城管执法部门直到15日后才对外公布执法视频。这次的东山口城管小贩发生冲突，城管部门迅速公布视频。官方公布的视频显示，参与冲突的小贩，实际人数比网友反映的要多。

　　在越秀区农林街道公布的5分32秒执法视频显示，最初涉及冲突的城管，除了其后被抓下体的协管队员温一明外，还有另两名协管队员以及街道城管执法队副主任科员梅志勇。参与冲突的小贩除了昨天羊城晚报曝光的四男一女小贩中的“红衣男”、“光头男”、“斑纹衣女”外，还有网友视频和图片没有摄入的一名“黄衣女”。视频一开始，7人便在地铁东山口站C出口外的东山锦轩人行道上相互纠缠：“红衣男”拉扯温一明前半身和双手，“斑纹衣女”拉扯温一明后半身，温一明则相对应拉扯“红衣男”双手和上半身；其余城管队员和小贩，则在周边相互劝架。其后，另一名小贩“粉衣男”也加入纠缠。在纠缠过程中，温一明和“红衣男”多次相互问对方“到底谁先动手？”，“红衣男”和“斑纹衣女”则不断朝围观市民喊“城管打人了！”。在纠缠中，“红衣男”曾抱怨，“我今天没摆，就坐在这里。”“他（指温一明）领导来了。”

　　同此前网友提供的视频及图像一致，城管提供的视频同样显示冲突的升级，和其后加入冲突的“紫衣男”有很大关系。“紫衣男”抡拳朝温一明打去，部分劝阻力量随即转到“紫衣男”身上。由于城管拍摄视频人员比网友更靠近冲突人群，该视频记录了网友提供视频所没有的细节：“红衣男”“紫衣男”“斑纹衣女”持续追打温一明，“斑纹衣女”不仅抓温一明的下体，甚至还有撕咬温一明腰部的动作。

　　被抓队员：

　　小贩因不满被告状对我动手

　　虽然官方视频基本反映冲突实况，但和网友提供视频和图片一样，没有记录小贩摆卖和为何动粗。对此，被抓下体城管队员温一明在接受完警方调查后返回农林街城管执法队接受采访，并称小贩不满被告状是动粗的原因。

　　“他们一开始不在外面摆卖，而是在地铁通道中。”温一明称，地铁东山口站C出口，有一段属于市政通道，城管需要对这一小段通道进行整治。当天，温一明和其他协管队员将包括爆发冲突在内的小贩，从地铁通道劝出地面。

　　“穿红衣服的男子不肯走。”温一明称，小贩出到地面后，有的已经离开，但其中一名参与冲突的“红衣男”称要在东山锦轩外的人行道休息，“他说，‘我不摆卖，休息总可以了吧？’”。此后，原本离开的“黄衣女”、“斑纹衣女”也返回现场，也称“休息”。

　　温一明称，后来带队领导、具有执法权的农林街执法队副主任科员梅志勇到达现场，询问怎么回事。“我告诉领导，他们刚刚有摆卖。”

　　“红衣男看到我揭发他，对我很不满意。”温一明称，红衣男子伸手指着自己鼻子骂，手指戳到脸；温一明用手拨开红衣男子的手，此举让“红衣男”认为是还手，“他脱下拖鞋，甩到我脸上，然后就扑过来抓我。”温一明表示，“斑纹衣女”跑来抱着自己腰部，冲突就此发生。

　　小贩身份：

　　曾不满城管执法大闹中山二路

　　对于冲突小贩身份，记者了解到，与温一明冲突的小贩，长期在农林街范围内摆卖，并曾因不满摆卖被干扰而扰乱公共秩序。

　　“她经常在这里摆卖，以前是卖水果的。”在事发现场附近一店铺店员告诉记者，其对后来倒卧地上不愿起来的“斑纹衣女”较为熟悉。其余后来参与冲突的小贩，“他们全部互相认识的。”该店员透露，去年这批小贩在中山二路中山大学附属一院附近，因不满相关执法队阻挠摆卖，还曾一度站在马路上扰乱公共秩序。

　　记者从农林街城管执法队处也了解到小贩曾在中山二路扰乱公共秩序的信息。同时，该执法队相关负责人还透露，后来加入冲突的“紫衣男”，是抓温一明下体的“斑纹衣女”的丈夫。从视频细节分析，有小贩用手机通知其到场，令冲突升级。

　　官方通报

　　3小贩围殴城管执法人员被拘

　　广州城管执法局罕有发声明，呼吁公安部门严惩打人者

　　昨天，广州市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发布官方声明，罕有地向公安机关强烈呼吁依法严查严惩殴打城管执法协管员恶行。在声明中，该局表示公安已对涉事的3名小贩实施拘留。

　　声明称，“6月2日下午13时10分，我局越秀执法分局农林街执法队三名协管员在农林下路东山口地铁C出口通道内巡查时，发现七名流动商贩正在摆卖商品，随即上前进行劝导。

　　其中三名商贩（两女一男）走到地铁C出口处便执意不肯离开，协管员随即通知在附近巡查的正式队员梅志勇赶来处理，经过劝导，三名商贩仍不为所动。突然一名红衣男商贩上前推搡、攻击踢打协管员温某，穿黑白条纹衫的女商贩上前撕扯温某上衣并抓伤其下体，导致其制服被扯烂，身体（包括下体）多处不同程度受伤。同时，该女商贩的老公（紫衣男子）及两名同伴（一男一女）也加入暴力殴打行列，一名黄衣商贩试图抢夺录像机，扑倒了手持录像器材的协管员曾某，导致曾某手、脚均受到损伤。几名商贩一边打人还一边高喊‘城管打人’。”城管执法局还称：“整个过程均有录像记录。”

　　声明中称，“据广州市公安局越秀区分局现场调查，及询问当事双方和提取相关录像，3名小贩刘某刚、杨某良、杨某（女）对殴打城管协管员的行为供认不讳，越秀区公安分局已于6月3日对3名小贩作出行政拘留10日的处理。”

　　声明中，城管执法局罕有地呼吁：“公安机关依法严查这起事件，依法严惩打人者。”

　　□梁怿韬

　　温一明：那一幕“很淤” 希望理解城管艰辛

　　昨天，被小贩抓下体的城管协管队员温一明，身披那件已经破损的制服出现在农林街城管执法队。

　　他自称在派出所“走程序”一晚，刚刚才离开。在记者的提醒下，这位自称身高超过1米8的广州仔，才知道自己被抓下体的图片和视频，在网络疯传。

　　羊城晚报：你今年多少岁？结婚没有？

　　温一明：今年28岁，现在还是单身。

　　羊城晚报：这次冲突，你伤得重吗？

　　温一明：昨天第一时间就去医院拍片全面检查了，他们不断袭击我，踩我的胸抓我下身，暂时未有发现大碍，医生说要再观察一下，开了些消炎药。

　　羊城晚报：那些照片和视频现在在网上到处传，你未婚单身，会不会担心影响你日后形象？

　　温一明：说实话，我看到那些照片和视频，感觉自己“很淤”（广州话“丢脸”）。不过我不会责怪上传这些东西的人，他们提供了真实的现场，希望我的“牺牲”，能让市民知道城管工作的艰辛，算是教材吧。

　　羊城晚报：现在城管和小贩冲突时常发生，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热情？

　　温一明：肯定会有影响，但我认为只要没有错，只要市民支持就可以了。之前车陂那位城管兄弟被砍七刀，我对此很有感触。他和我一样，只是完成本职工作而已。

　　记者手记

　　越是透明，越被理解

　　□梁怿韬

　　从今年3月至今，广州发生了多宗被传统媒体曝光的城管小贩冲突。城管官方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开放。

　　3月6日，海珠区客村发生城管与女小贩冲突。媒体和城管监督员，多次催促官方公布视频，但相关街道以各种理由搪塞拖延，直到15天后才公布视频。期间，媒体报道受阻，坊间谣言四起。即使最终官方在舆论压力下公布视频，目前该事件仍有“副作用”存在：城管被列为被告，遭当事小贩行政诉讼。

　　3月17日，天河区东圃发生城管遭小贩砍七刀惨剧。当晚，面对社会对于城管工作的非议，广州市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局长危伟汉曾表态称，“最痛的不是被砍了7刀，最痛的是得不到理解。”与被砍队员一起出勤的另一队员，还曾表示事发时没有市民愿意帮助。

　　很难想象，如果东山口冲突事件，城管部门还用搪塞拖延的态度，舆论在听到小贩“城管打人”的叫喊后，会不会改变对此事件的看法。但通过东山口冲突事件，危伟汉所担忧的“不被理解”似被化解。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透明开放。（记者 梁怿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