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瓜小贩叹生存不易：不敢赶热闹只求避城管

　　6月19日凌晨4点左右到6月22日下午2点左右，记者扮成瓜贩子跟随从砀山来的小贩张桂明一起，到合肥周谷堆市场进了500多斤西瓜去卖。

　　这段卖瓜之旅，就是一场与城管的“捉迷藏”。因为要避开城管的上班时间，几天下来，老张还剩半车西瓜没卖完。“1斤西瓜赚一两毛钱，到现在才赚了四五十块，这个月我亏定了。”老张想起家里等着吃饭的两个小孩，欲哭无泪，“咱也知道卖东西的地点是非法的，一直想要有个固定摊点，可3年多了，还是争取不到合法的摊位。”

　　凌晨4点多去批发西瓜

　　6月19日凌晨，合肥市瑶海区漕冲批发市场背后城中村的一间平房里，空气非常闷热。老张在睡前特意把电扇给了小孩。凌晨一两点钟，这个被同伴笑称为“瘦杆子”的汉子就热得再也睡不着了，他一点点挨着时间。凌晨，记者走进老张的屋子，仅10多分钟，就闷出了一身的汗。

　　凌晨4点多，老张就洗漱好了，骑上电动三轮赶往周谷堆。“前几天咱批发了油桃卖，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家里又买不起冰柜，不敢进油桃了。”老张说道，他今天想批发一车西瓜。

　　来到周谷堆时，市场周边的小区还是静悄悄的，可市场内已经是小贩云集。小贩们的三轮车东一堆西一堆地停着，小贩们等着和果行砍价。记者想挤进靠门的一堆三轮车，可这群小贩们翻了翻白眼，没睬记者。“小贩也是‘一团一团’的，几个打过招呼的才能一起去‘翘买’(整车批发水果)。”老张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伙见过面的小贩，大家一起去果行砍价。随后，老张以每斤1块3毛5的价格，批发到了400斤西瓜。他有点郁闷地告诉记者说：“东门这边西瓜卖不起价，只能卖1块5一斤。这车西瓜如果不赶紧卖完，我肯定要亏本。”最后，老张又以每斤1元的价格，买了一批别人抛售的小西瓜，他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

　　卖瓜时间“见缝插针”

　　凌晨5点半左右，老张拉着货离开了周谷堆，他不是去热闹的地方，反而返回了住处。一大早正是市民买菜买水果的黄金时段，老张咋不乘机卖西瓜呢？记者的问题让老张重重叹了口气：“早上城管查得很严，一去肯定被抓了，咋敢去？”

　　回到住处，老张吃了老婆留下的一个大馍，苦挨着时间。临近中午时分，估摸着城管下班了，老张这才和大儿子一起，拉着西瓜，悄悄来到了合肥汽车东站。时值中午，东站的人并不多，老张守了几个小时，卖了十几个西瓜。到了下午2点多，天开始下起小雨。老张让儿子找个避雨的地方，自己冒着雨守着瓜摊。好几次老张想把随车携带的大伞撑开，但他想一想，又忍了下来。“我撑了伞，城管一来，我就没时间跑了。”老张说道：“以防万一，我还是忍一下吧。”

　　下午2点半左右，临近城管等部门的上班时间，老张和其他摊贩纷纷撤离。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卖了100多斤西瓜，赚了10多元钱。让老张心里不舒服的是，他切开的西瓜中，有好几个是生的。他很盼望这车西瓜能赶紧卖掉，去重新进一批。

　　连遇执法不敢再出摊

　　6月19日晚7时许，估摸着城管人员下晚班了，老张又骑着车偷偷来到东站附近的人行道上卖瓜。由于刚下过雨，东站的人并不是太多。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没卖出去多少瓜。当晚9点多，老张揽到了一名顾客，当他正高兴地给顾客称西瓜时，一辆城管的执法车已经悄悄来到了瓜摊附近。等老张反应过来，他熟悉的一个城管已经来到他旁边，抱起了老张的电子秤。

　　老张急了，死命抱着电子秤高喊：“我认识你们队长。”城管怒喝一声：“哪个队长？”趁着城管说话以及搜寻其他流动摊贩的分神时刻，老张夺回了电子秤，他骑上电动车拐弯就跑。他跑出一大截，看到城管正忙着收其他小贩的烧烤、麻辣串摊子等东西，他才舒了口气。“今晚是再也不能卖了，咱回家吧。”老张和儿子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家，一家人早早地熄灯睡了。

　　6月20日一大早，记者又来到东站，发现老张趁着城管上班的“空当”去打零工了。到了中午，他又骑着瓜车来到东站附近。顾客们看到他胆颤心惊的样子，都摇头走开了。无奈之下，记者只能在路口充当他的“哨兵”。当日下午3时许，一辆城管执法车来到路口，记者来不及警示，城管人员就开始喊话了。老张当即跳上三轮车开始跑路。

　　老张和记者跑到了东站的东门附近，还没喘口气，城管执法车已经兜了个圈子，快追到老张的车子了。老张急中生智，将车子拐到加油站内，终于躲过了“一劫”。当晚，“吓得腿发软”的老张再也不敢出门卖瓜了。

　　由于大部分时间都在躲避城管，20日这一天，老张才卖出了十多个西瓜。

　　申请固定摊位不容易

　　6月21日上午，记者告诉老张，他或许可以到瑶海区城管局申请个固定摊位。“咱拖家带口来合肥3年了，这3年做梦都想要一个固定摊位，可是哪有呢？”老张说，他起初想租个门面做水果生意，但在瑶海区想租个好一点的门面，每个月租金都要几千块。“一个月卖水果还赚不到千把块，哪有钱租门面啊？”老张说，“去年有一次咱在(合肥)市二院附近被城管逮住了，我就跟他们申请一个固定的摊位，他们张口就说‘没摊位’！”

　　真的没有摊位吗？当天上午，记者带着老张的大儿子小张，去尝试申请合法的固定摊位。记者和小张先来到瑶海区城管局，一名工作人员说，区城管局现在不负责这个事，要到街道去申请。“但是有的街道有，有的街道没有。”

　　随后，记者陪同小张又来到七里站街道办事处，在三楼市容办公室，一名值班人员告诉记者：七里站街道没有设摊群点。“那在路边能设一个摊点卖水果吗？咱就想申请一个。”小张说。“在路边肯定是不允许的，城管来了就要收你摊子。想要摆摊就自己租个门面，或者去农贸市场、菜市场租个摊位。”这名工作人员建议，“你可以去其他街道问问，不过肯定也没有位子了。”据他介绍，每个街道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街道就有固定的摊群点，比如铜陵路街道。小张急了，他告诉工作人员，凭自家的条件，他们根本没法去租门面。“难道我们要天天被城管追？”小张问，工作人员沉默不语。

　　家里又添了两双筷子

　　申请摊群点的固定摊位没什么指望了。6月22日中午，记者跟随老张再次出摊，这次选了瑶海区站塘新村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虽然偏僻，却也被一些流动摊贩用石头和小帐篷提前占好了位置。

　　记者和老张找来找去，终于在站塘路一个垃圾桶附近找到了落脚点。两个小时下来，一共卖了4个西瓜。“没有固定摊点，你看看咱的生意是个什么样子，三天只赚几十块钱！”老张说，照这样下去，这个月的房租和一家几口人的伙食可真没着落了。

　　当日下午，记者和老张一起返回城中村。老张发现，岳母带着他的小儿子来到了住处。西瓜还没卖完，家里又添了两双筷子。好在岳母体谅他们的难处，怕菜不够，特地带来了一麻袋的茄子和青菜，老张暂时也不用发愁。 新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