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有尊严地死亡”仍面临法律瓶颈

    选择“有尊严地死亡”，目前仍面临法律瓶颈 羊城晚报记者 陈文笔 摄（资料图片）

    羊城晚报记者 余姝

    2006年，罗点点与一批志愿者创建了探讨死亡问题的公益网站“选择与尊严”，并推出了中国首个民间“生前预嘱”文本。自2011年6月起，公民可以登录“选择与尊严”网站，自愿填写“生前预嘱”，并随时修改或者撤销。今年6月，由北京市卫生局主管的“北京生前预嘱推广协会”正式成立，罗点点担任常务副理事长。目前，该网站浏览量已达到92.1万人次，填报“生前预嘱”的人数也从两年前的不足200人增加到了1.03万人。

    北京生前预嘱推广协会希望通过推广使用“生前预嘱”，让更多人知道“尊严死”是一种权利。尊严死和安乐死有何区别？尊严死是否受到法律保护？羊城晚报记者就此展开了调查。

    大将后人推动“尊严死”

    罗点点是著名将领罗瑞卿的女儿，多年从医经历让她意识到：让病人拥有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利，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2006年，罗点点的婆婆因糖尿病住院，治疗期间多个器官衰竭，心跳呼吸骤停。使用呼吸机后，虽然维持心跳，但完全丧失了神志。要不要让老人在毫无生命尊严的状态下“活下去”，成了困扰家人的难题。罗点点认为应该放弃进入ICU病房和维持无质量的生命。她想，这也应该是老人意愿。最终，在家人的一致同意下，婆婆的生命支持系统被撤下。几个小时后，老人平静离世。后来，家人在整理老人遗物时，发现日记本中的字条写着：如果最后时刻她不能表达愿望，就委托罗点点处理一切事情。

    身为医生的罗点点仍然感到后怕——如果没有这张纸条，她将一直内心难安，而如果纸条上写的是另外的意思，则更难原谅自己。有什么办法能让更多的人在亲人离世时能够最大限度地依照其本人的意愿选择医疗手段？2006年，罗点点与一批志愿者创建了“选择与尊严”网站，推出中国首个民间“生前预嘱”文本。创办网站的初衷是为人们提供一个填写“生前预嘱”的平台，实现有尊严地离开世界。

    网站上的“生前预嘱”全称为“我的五个愿望”，分别是：“我要或者不要相关医疗服务”、“我希望使用或不使用生命支持治疗”、“我希望别人怎么对待我”、“我想让我的家人和朋友知道什么”、“我希望谁帮助我”。每个“愿望”下有1-14个总计42个细分条目，以打钩方式填写。

    尊严死并非“安乐死”

    “尊严死”一经提出就被拿来与人们常说的“安乐死”进行比较，“尊严死”等同于“安乐死”吗？

    罗点点表示，尊严死不是安乐死。安乐死是在医生帮助下的一种提前结束生命的方式。尊严死是指对没有任何恢复希望的临终患者或植物人停止使用呼吸机和心肺复苏术等治疗手段，以一种更自然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尊严死并不提前结束自然人的生命，而是在尊重个人意愿的前提下，不延长自然的生命。

    北京清华医院急诊科专家王仲教授认为，死不能“安乐”，但可以有“尊严”。他表示，安乐死实际上被想当然地认为病人是在无痛苦的状态下离开人世，不是病人自己的真实感受，“实际上你永远也体验不了病人死亡时是否‘安乐’”。

    现实生活中，替亲人决定生死，是很多家庭都会面对的问题。面对重症病人，即使明知回天乏术，绝大部分家属还是会选择全力抢救。王仲表示，接受“生前预嘱”的主要障碍来自心理和观念。

    法律空白很尴尬

    目前，法律的空白，使“尊严死”仍处于尴尬境地——虽未明令禁止，但也无确切条文的支持。而被视作尊严死意愿表达的“生前预嘱”文件，在法律人士的眼中，其内容是完全合法的。我国目前的法规对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在意识清醒状态下，对自己生命权预先设定的情形并没有禁止性规定。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2012年，全国人大代表、北京大学临床肿瘤医院结肠肿瘤外科主任顾晋向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提交议案，建议制定行政法规或规章在全社会推广“尊严死”，让“生前预嘱”具备法律效力，这一议案已被列为正式议案。2013年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凌峰也建议，我国应制定“自然死亡法案”，将“生前预嘱”纳入医改议事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