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孩患口臭曾两次自杀 坐公交车都不敢呼吸

　　小的时候每次别人提起来，妈妈都会用力反驳，说大了就好了。可现在我都23岁了，一个人漂在城里，只有我自己清楚它越来越严重了……

　　倾诉人：小由(化名)

　　年龄：23岁

　　倾诉方式：电话

　　谁能弄清楚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从刚开始接触，我就感觉得到小由对我的顾忌，虽然她急切地想寻求报纸的帮助，但她同时很害怕我提出的见面。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自己身上的“毛病”，我的采访也全部在电话里完成。当电话那头的女孩子说“我每天坐公交车的时候，都不敢呼吸”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莫名心酸，一个从儿时开始伴随她的小毛病，一路伴随着她的成长轨迹，该是一种怎样难以承受的折磨。

　　毕业了不敢找工作

　　半放弃又没法放弃

　　卫校毕业以后，我知道自己很难找到工作，就拿着父母给我专升本的学费在外面蜗居。我不敢出去，而一旦缩起来，就越发没办法迈出第一步。

　　我开始在网上寻找答案，大部分人都说是胃的问题，但是说到解决的方法却又大不相同，有人说吃甲硝唑，有人说吃吗丁啉，有人又说这些反而会加重病情。就这样在一种半放弃又没法放弃的状态下耗着。钱没了，不得不开始鼓励自己走出去，为自己说的最多的是，你死都不怕，还怕找工作吗！

　　先是去夜市摆地摊，后来就打一些零工，这个地方做两个月，那个地方做三个月，每次都在跟大家差不多要走近的时候立马走人。这中间我也离开过株洲，跟读完专升本的同学一起去广州的一个电子厂做事，人与人之间隔得很远，一条线上一个人，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然而好景不长，后来我的线上来了一个人，就坐在我对面，她一来，我就辞职了。这中间偶尔也会想到死，可是每次都觉得死太难了，我下不了决心冲出去。

　　妈妈总说“自然会好”后来我也不敢提了

　　我隐约觉得自己嘴巴里有味道是在小学五年级，女孩子总是很爱美的，对自己里外都很敏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哪里不对或者哪里有了变化。而且那个年纪自尊心极强，自尊心越强，有缺陷了，羞耻感也更强烈。

　　我不清楚妈妈到底知不知道我的毛病，我只记得我跟她说起来的时候，她很坦然，她说这是小孩子的毛病，再过一阵子或者长大了自然就会好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提，她就说没那么严重，我这是心理作用，自己吓自己。

　　我一如既往地躲避大家，每天小心翼翼地守着我的秘密，生怕别人知道了“小由有口臭”。我想像着当有一天，当同学们围拢在一起的时候，我一说话，大家就立刻散开了，特别害怕！我每天刷两遍牙，一有机会就去漱口，可还是没能瞒住。有一天，一个女同学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嘴里好重的味道”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我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罢了。从那天开始，我特别害怕上学，因为大家都知道“小由有口臭”。我开始更长时间更频繁地刷牙，出门前先拿个碗对着说话，然后闻一闻味道有没有消掉一些。

　　妈妈仍然说“是小孩子毛病，长大了就好了”，甚至有时候旁边的人说起来，她都会据理力争“自然会好”，时间久了，附近的人也都不敢讲了。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这是病，得治。我只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有毛病，而且是个难堪的毛病。久而久之，我开始接受了这个毛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远离所有人。

　　爸爸常年在外面做事，一年就回来那么几次，有一回他问我“是不是没刷牙”，我知道他也闻到了，我只觉得难堪，后来我也不敢跟他多亲近了。我不知道妈妈是怎样说服了爸爸，可能有经济的原因，也有农村人的意识与常识问题。还有一点我很明确，妈妈始终坚信，这小毛病自然而然会好。她更怕的是，提多了会伤我的自尊心，所以尽量不提，也说服别人不提。

　　上小学的时候，我只想，没有人一起玩就不玩，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毛病是长期的，而且会是伴随着我的人生轨迹一直存在的。

　　两次自杀与中间的三次治疗

　　我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更加在意别人的目光。我的症状也开始加重，不但口臭，而且鼻臭。

　　考上卫校的那个暑假，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每天想的是如何应对又一帮陌生同学。我觉得一点出路也没有，无非又是我藏着，然后别人发现，然后我又要被另一拨人另眼相待，这太痛苦太痛苦！

　　我想到了死，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这样受折磨强。我想了好多，跳河、上吊、撞车，好像都不简单，万一没死成怎么办，太冒险。越临近开学，想死的念头也越强烈。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拿了把菜刀，偷偷地想要学电视里那样割脉自杀，可是我才割开了外面的一层皮，就觉得很痛很痛，最后在纠结中睡着了。

　　我妈发现了我的异样，她问我是不是自己割的，我坚决否认，说是不小心弄的。她以为我中了邪，在外面求了一道符回来，给我辟邪。

　　后来我转变了想法，我上卫校，可以自己给自己找答案。我还像从前那样，躲着大家，坐最后一排听课，基本不抬头。第一个学期班主任问我为什么不参加集体活动，我跟他说了我的毛病。他说这是胃病，吃点药就好了。他给我开了中药，可我吃完并没有效果。再后来我的内科老师带我去了中医院，做了胃镜，开了药，不过也没见起效。再再后来，我一鼓作气自己又去了一医院，医生说是浅表性胃炎，那个时候我的鼻臭已经很严重了，隔很远也能闻到，医生建议我去做个CT，可我没钱，就放弃了。

　　经历了这些治疗以后我更加绝望了，就好像明明有一个希望在，却破灭了。我又没钱，又什么都没弄明白，而且更灰心了。于是，便有了我的第二次自杀。

　　那是一个暑假，我在姐姐家里，觉得未来一点希望也没有。我把门窗关好，打开了煤气。可是我躺了两三个小时，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后来姐姐就回来了。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忘了关，可是她看到我换了身衣服，穿戴整齐，她就知道是我有想法。这一次闹得比较大，大家都知道了，我觉得很丢脸。妈妈终于带我去了医院，这次的医生说的是我压力太大，以及一系列综合性原因引起的。这些说不清楚的原因让我更加绝望。

　　现在我真的想治好我的病

　　现在，我新找了一份工作，帮人充卡。这个工作的好处在于，不用跟人怎么打交道，隔着玻璃，他们递钱递卡，我充卡。我每次都很利索，争取让每个人停留的时间不超过40秒。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投诉过我的毛病问题，现在没有，也不代表以后没有，等那时候再换。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毛病，什么原因引起的？要怎么治？我不是说我不出钱，可是我也没什么钱，所以我只能用我这有限的钱，有效地找到自己的病因，而不是在不同的医院与医生之间打转，然后听到不同的解释，最后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羡慕同龄的女孩子，也想找一个喜欢我的人，我就想把自己的病治好，然后开始我的新生活。　 (株洲晚报 记者 伍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