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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维族青年在北京:对暴恐深恶痛绝 期待消除隔阂(图)(2)

2014年05月28日 05:17 来源:中国青年报 参与互动(0)

    暴恐来袭,也是他们不愿诉说的痛

    阿利甫在北京长大,是一名贸易公司“朝八晚五”的上班族。两岁时,在新疆驻京办工作的父母将阿利甫带到北京。

    尽管没有怎么在新疆生活过,但他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

    初中时,阿利甫在北京青年宫学乐器,看到有希望工程的办公室,便傻乎乎地冲了进去,“叔叔,在新疆捐一个学校要多少钱?”

    “人家当时觉得我是小孩子,就随便说了个数字哄我,说最少也要10万。”阿利甫笑了,但又认真地说:“我当时就想挣个10万,然后到贫困地区盖个学校去。”

    阿利甫的童年,在新疆驻京办的家属院里度过。小时候,经常看见一些从新疆来北京看病或寻求帮助的穷人。“夏天,他们常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把毯子一铺,躺着就睡了。”

    这时候,阿利甫就会变成小“快递员”。妈妈常会多做些饭,让他下楼送给那些人。

    去年,父母知道阿利甫在运营“在北京的新疆人”的微博,十分支持。

    “多发布一些可以帮助别人的信息,不能有过激的言论。” 阿利甫说,这是父亲对他的忠告。

    5月22日,新疆暴恐案发生时,阿利甫正在一个超市做市场调查。“叮”的一声,他手机上的新闻APP推送了这条消息。

    “第一反应是心如刀绞,对受难百姓特别心疼。” 阿利甫难过地说,“很多都是去早市买菜的老人,和我的爷爷奶奶一般大,就这样死于非命,太惨了。”

    这天,也是帕提曼即将答辩的日子,原本的安排是见导师确认一些细节。早上一睁眼,就看到新疆教育学院的教师群里炸开了锅。

    “又出事了!”帕提曼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坐起来,翻看所有的新闻。

    一条条新闻让帕提曼的心情越来越低落。“有多少优秀的新疆人一代一代地努力,才有了现在这样好的发展,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破坏?”

    同样让帕提曼难过的,还有那种说不出的委屈。

    “你尽力呵护的一样东西老是被别人伤害,然后让整个群体都背黑锅,让别人都怕我们,但其实大部分的维吾尔人都是善良的啊!”

    获知消息的时候,库尔班江正在上海拍摄。“又封路了,爆炸了。”在乌鲁木齐的朋友发来信息。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库尔班江说,那种难受的感觉无法形容。“干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了,就一直坐在外滩发呆。”

    这不是库尔班江第一次痛苦的经历。2009年,他正跟着团队在兰州拍片,“7·5”事件发生了。

    “当天晚上看到的新闻,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团队里只有库尔班江一个维吾尔族,一大屋子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都顾及我的感受,不知道该说什么。”库尔班江独自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事后,他写了一篇文章——《我们新疆依旧很美丽》。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

    在兰州拍完片,库尔班江回到北京。刚上地铁,一个维吾尔族朋友的电话打了进来。那时候,“7·5”事件刚过去4天,两个人用维吾尔语说着这件事,问候着家乡怎么样了。

    库尔班江注意到,打电话的时候,身边座位上一个30多岁壮硕的男子一直盯着他看。走到国贸站的时候,男子要下车了。但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男子狠狠地往库尔班江脖子上给了一肘。下车后,还转过来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库尔班江自己练过拳击,还在新疆得过亚军,下车和对方打一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就在那个瞬间,我冲他笑了,没有跟着下车。”

    十几天后,脖子上的疼痛消失了,但心里的痛却一直也好不了。库尔班江把这件事告诉了干爹。

    “干爹当时直接就亲了我的额头,他说,儿子,你长大了,你的力量表现于你的笑容,而不是你的拳头,这就是你和他不一样的地方。”

    库尔班江说,“7·5”事件后,自己开始感受到了一些异样。

    他的镜头下,有一个14岁的维吾尔族小孩。20多年前,孩子父母定居上海,他便在这里出生、长大。

    5月23日,乌鲁木齐暴恐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孩子如往常一般来到学校,但同学们一看到他就大喊,“注意了!注意了!新疆恐怖分子过来了!”

    他采访的数百名新疆人中,有不少遭遇过繁琐的安检、不能住宿的情况,其中也有新疆的汉族人。

    几天前,一段视频曾在网上流传。视频中,一位维吾尔人在机场安检时被要求脱鞋,与安检人员起了争执。

    古丽说,这样的状况她遇到太多次。“特别是出国的时候,我的护照会被翻来覆去的看好多遍,问我是干什么的,出国干吗去?”

    古丽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摆在明处的“特殊对待”。

    一次,古丽去外地开会,到酒店登记住宿。

    “我把身份证递给酒店的前台,那个小女孩看了看,接着就打电话给警察,说这里来了个新疆籍的。”

    古丽很生气,对小女孩说,“你这个工作方式有问题。我入住酒店以后,你觉得有任何问题再打给警察都可以,但请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进行这种歧视行为。”

    古丽已经记不得自己因为类似的事情投诉过多少次。

    “对暴恐事件,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肯定是深恶痛绝的。我肯定不愿意听到别人谈起自己的家乡都是那种害怕、厌恶的语气。”

    “我不停地在做,但有时候一个暴恐事件,所有努力就都归零了”

    帕提曼也遭遇过不被信任的不快。但让她欣慰的是,身边的朋友都很挺她。

    5月24日下午,是帕提曼博士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刻。答辩会上,她的论文得到了答辩委员会专家们的一致认可,被评为“优秀博士毕业论文”。

    致谢时,帕提曼几度哽咽,流下了眼泪。

    “不仅是因为顺利毕业了,而是真的很感谢我的导师,从录取到培养我,她从没因为我是维吾尔族就对我特殊对待”,帕提曼眼里再次湿湿的,“导师常说,其他汉族同学能做好的,你一样能做好,甚至更好。这是对我的信任,这对我意义重大”。

    帕提曼说,熟悉她的朋友都对她讲,“如果是帕提曼,我们谁敢相信你会拿着所谓的武器去伤害别人呢?一定不可能嘛!”

    到现在,穆萨江还能想起自己来自贵州的“汉语老师”。刚来北京的时候,穆萨江一句汉语也不会讲,同在餐馆打工的贵州朋友主动要教他。

    “从盘子、炉子、碗,一个一个词开始学的。” 穆萨江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学好。只会说,不会写,也不会认。” 后来,“汉语老师”为了生计,换了上班的地方,再也没见过。

    穆斯林饮食上有讲究,在内地生活就会有很多不便。

    “但我的同事从来没觉得我麻烦,都很照顾我,只要是一起吃饭,一定是去清真餐厅。” 阿利甫说。“只要大家彼此尊重,增进了解,隔阂是不存在的。我们现在的问题还是因为了解不够。”

    “刻板印象需要整个社会正确地对待,需要媒体正确的传播和政府的支持”,周伟认为,但我们目前做的远远不够。

    “就拿影视作品来说,以前六七亿人口时,荧幕上还有《冰山上的来客》等影视作品。如今,人口翻了一倍,少数民族题材的影视作品却越来越少,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汉文化的,但我们国家本身是一个多民族的文化啊,应该突出这种多样性。”

    周伟说,这种多样性也应该体现在主流媒体上,比如,在更多电视节目中配维吾尔族主持人。

    “这是一个思想观念上的问题,还是要在思想领域内解决。”周伟说,隔阂的消除,将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全社会的努力,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个现状。

    库尔班江就在做着这样的努力。从2007年开始,他的摄影展、纪录片等文化活动,主题几乎全是新疆。

    在一次国家图书馆的展览里,他把一整个维吾尔族家庭都搬了进来。参观者不仅能看到照片,还能免费吃到新疆的干果、馕,听到维吾尔族的木卡姆音乐,欣赏维吾尔族的手工艺品。

    “我不停地在做,不停地在做,但有时候,一个暴恐事件,所有的努力就都归零了。”

    “5·22”暴恐案发生后,一名网友加了库尔班江的微信,给他发来一条信息:你的付出和你的努力,经不住一个暴力事件,何苦?

    库尔班江感到心酸,但他不想放弃。

    干爹和师傅也分别打来电话,嘱咐他,库尔班江,你不能受影响,别想。

    “我现在最重要的打算,就是尽快把《我从新疆来》这本书写出来。”库尔班江说。本报记者 李林 实习生 郝丽婷 汪泉

【编辑:邓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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