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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河南男童代父乞讨续:捐款花完,父子之情也没了(2)

2015年08月26日 03:43 来源:新京报  参与互动()

  当地政府给一家四口办了低保,B类,每人每月70元,按季度发放。

  村里人好奇,王家一共收到了多少善款。

王家的房子里,几件好心人送来的崭新家电,与这间古朴破旧的老屋格格不入。

  有村民问王立冬得了多少善款,他不说;有媒体采访,记者问他善款的数目,他摇着脑袋,“保密”。

  河南多家曾报道此事的媒体记者,都没有王立冬的获捐数据。只有《人民网》在2011年10月19日的报道中提及,“几个月来,他(王立冬)共收到1万多元捐款。”

  听着从王欣锐嘴里说出的“20多万”,村里人想,这回王家的日子好过了。

  没想到,“王立冬跑了,带着那笔巨款。”

  账户里的八万三千块

  离家之后,王立冬再也没出现在媒体和公众的视野里。

  并非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曾在郑州街头看见,王立冬和一个女子摆摊卖充电器。

  8月9日,在正阳贴吧,有人上传了署名王立冬的手写声明。声明中,王立冬痛斥父母和两个姐姐拆散了他的幸福家庭,“他们趁我外出打工,把我老婆打得满身是伤……出车祸后,老婆和我离了婚。”

  8月15日,一直在舆论风暴中隐身的王立冬答应与新京报记者见面,“一吐冤屈。”

  “都是钱闹的。”王立冬上来就说,帖子是他央求网吧网管帮忙发的。

  按照他的说法,车祸致残之后,父母逼着他上街乞讨,腿脚不灵便,为了有人照应,他才带儿子一起去。

  对于获捐的善款,王立冬开始连说“没多少钱”,后来说“只有3万,我都用来吃药、看病了。”

  他提供了那个受捐的账号,也承认“账户里的钱没给过孩子。”

  “我挣的钱都给了他们,国家的救济款和人人的捐款都是我父母拿着,再加上包地款、地亩和养老金,这么多钱他们花得完吗?”王立冬解释。

  为了证明账上没有儿子说的“20多万”,他愿意让人查账。

  在邮政储蓄大厅里,随着账目清单从窗口递出得越来越多,王立冬开始轻轻地碰记者的脚,悄声说“别打了”。

  账户余额:387.54元。

  从2011年7月25日到2015年8月15日,668条记录中,有380多条转账、转存等入账记录,这些转入记录来自河南、杭州、南京、上海、北京等地,共计83000余元。其中最大一笔转入是5000元。

  4年间,此账号一共被取款140多次,最多时一天取款6000元。

  8万多元的总额与他先前所说“3万元”对不上时,王立冬解释,“这些钱里也有我自己存的。”

  而他的账户明细中,并没有存款记录。

  王立冬说,父母对他刻薄。“我花5000元给我爹买助听器,他说这连5块钱也不值。父母永远对我不满意。”

  这也是直接导致他离家出走的原因。

  对于弃欣锐于不顾,王立冬归咎于“在爹娘的专政下,我哪还有教育孩子的权利?”他觉得欣锐“被爷爷奶奶教得满口谎话”、“一点点变坏”。

  再上乞讨之路

  王欣锐也在网上读到了父亲的“手写声明”。

  他用指头捋着这些字一行行读,读到父亲“得了严重的心脏病,发作起来,疼痛难忍”时,他嘴里蹦出俩字:“活该”。

  他不愿提起和父亲要饭时的相依为命,“我后悔和我爸去要饭,耽误了我的学业,还耽误了我的人生。”

  当这些话从一个11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时,老孔发现,那个当年跪地乞讨、给爸爸买饭的王欣锐过快地长大了。

  王欣锐自己也说,长大了,什么都要靠自己。“那时候我的自由权都在他手上,他是我爸爸也没权力控制我。”

  父亲走后,家里又剩下祖孙三人。爷爷王胜听82岁了,耳朵背,别人问话,欣锐得趴在他耳边喊。80岁的奶奶史红英右眼失明,做饭时靠孙子生火。

  家里的12亩地包给了别人,一年4000多元,吃低保,靠社会捐助。

  王欣锐在村里没有多少小伙伴,多位村民说,同龄的孩子都躲着他,很多大人也不敢招惹他。

  王欣锐的大妈李顺花(化名)曾看见他带着爷爷奶奶,打车从正阳县回村,一趟六七十块钱,刚进门,又要出去,“说去镇上买蚊香。”

  李顺花纳闷儿,去县城看病咋不顺道儿买个蚊香?再说,村里就有卖蚊香的。

  “欣锐,那么多人给你钱,你得把钱用在实处。”李顺花提醒。

  “你管我呢,我又没花你钱。”一句话噎得她再没出声。

  去年儿童节后,人们发现,祖孙三人锁门走了,好久没回来。

  中天晚报的记者尹媛媛联系了王欣锐读书的金太阳实验小学,校长孙东升告诉她,欣锐和爷爷奶奶带着被褥不知去向。

  直到10月,信阳救助站把祖孙三人送回家。据驻马店的媒体报道,信阳市民发现三人时,他们正在火车站附近流浪、乞讨。

  对于这段经历,王欣锐不愿承认,“我们去郑州了,有个叔叔花钱让爷爷住养老院。”

  独自一人时,王欣锐更愿意在小院里摆弄他的遥控飞机。“村里人都瞧不起我,嘲笑我要过饭。”

  王欣锐的三奶奶努嘴摇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娃缺教育。”

  她见过欣锐和村里孩子起争执,本是常见的小孩拌嘴,“可欣锐一回家,他爷爷奶奶堵人家门上撅(注:骂),长久下来,谁和他玩?”

  两种不一样的坚持

  “捐款有了,小孩学费全免了,低保给上了,去年又修了房子。”在大郝村党支部书记刘峰眼中,社会各界的帮助,本该让这个家的日子变好,可现在,旧贫未解,又添新怨。

  “毕竟是给个人的捐款,我们也没法监管。”刘峰说。

  与网友对王立冬“抛家弃子”的愤怒不同,曾经捐过钱的爱心人士对此既无奈,又无悔。

  2013年1月,网友“黑胶碟思博”和朋友给王立冬账户里打款1500元。“(受捐者)拿钱做什么,怎么花,我们也控制不了。给他爸钱,让他能填饱肚子,也是做善事。”

  事实上,这四年,社会爱心人士对王立冬一家的捐助从未停止过。

  现在,他们也有了变化。

  当年把王立冬个人账号发到网上的网友“山牛夫”,已经删除了博客上公布的银行账号;联合朋友捐款8000多元的律师陈宁,也在微博中更新了信息,“如果捐款是冲着孩子,我建议大家先不要捐,毕竟不清楚目前账户的情况。”

  善款未得善终,让陈宁有点沮丧,“我们没有很完善的慈善法律制度,很多慈善机构令人丧失信心,民间直接捐助又很难追踪和监督。”

  李正明(化名)也在改变着帮助的方式。这位驻马店平舆县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打算协调院方,希望能医治王胜听的前列腺炎和史红英的骨质增生。

  他更在意欣锐的心理健康,看望孩子时,尽量不提王立冬,他给欣锐买了部手机,“希望你在遇到困难和困惑时给我打电话。”

  在他看来,过多的金钱捐助并不是最好的救助,“可能会滋生孩子的攀比心理,也怕他有‘人们给我捐钱我可以不努力’的想法。”

  对于父亲的离开,王欣锐把头一扭,低声说,“随他的便。他不在了,还有很多叔叔阿姨帮我。”

  因为乞讨成了名人,欣锐先后去过郑州、广州,他向往大城市,喜欢那里的生活。“我要考大学,当刑警。”他说出了志向,虽然还没读到小学5年级的他时常因为要带爷爷奶奶看病而缺课。

  谈到未来,王立冬想了想:“我还是准备去乞讨。”

  他想去拉萨,“那里信佛的人多,更有善心,出手也更大方。”

  新京报记者 刘珍妮 实习生 沈威 河南驻马店、郑州报道

【编辑:官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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