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原是黛玉候选 自己设计撕扇节奏

　　87版电视剧《红楼梦》，自1983年开始筹划算起，这部经典剧集已经走过了30个年头。近日，剧中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以及晴雯的扮演者安雯在北京录制访谈节目，记者也来到节目录制现场，借这个机会，和他们聊聊87版《红楼梦》背后的故事。

　　“晴雯”原是黛玉候选 自己设计撕扇节奏和层次

　　当时，安雯是林黛玉的热门候选人，试戏时，主要试的都是黛玉的片段，一段戏演下来，总能获得一片好评。但当时的角色，是导演编剧、红学家、顾问团和中央电视台的领导四方敲定的，大家也在观察这些候选人，记录她们生活中的状态，分析她们的性格是否符合角色。

　　安雯比较活泼，显然不适合黛玉这个角色。而陈晓旭比较安静，喜爱一个人静静坐着看书，写写诗歌。导演王扶林就又让安雯试了史湘云醉卧芍药裀的一段，安雯泼辣爽利的表演同样讨得了满堂彩。然而，等到王导正式找到她说角色的时候，问的却是：你要不要试试演晴雯？

　　安雯一听心里就不高兴了。黛玉演不成就算了，现在竟然让她演丫鬟，她气得哭了。王导和编剧周雷都来劝她：“不愿意演晴雯，演史湘云或者元春也可以，你自己考虑。但是晴雯这个角色简直是曹公为你写的，你真的不考虑演吗？”

　　是演史湘云、元春这样没什么戏份的大小姐，还是演有不少重头戏的丫鬟晴雯？反复掂量之下，安雯终于接受了晴雯这一角色。在试黛玉的戏时，安雯获得最多好评的片段，就是黛玉去找宝玉，却被晴雯关在门外的一段。“当时那段演得最好，等到真正开拍，我却变成了门里面的晴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玩。”安雯虽然接受了晴雯这一角色，却和剧组谈起了条件——既然戏份不多，就不能让我在剧组耗费太多时间。于是，别人都是住在组里，她却是有戏就来，没戏就走。“本来晴雯应该一直呆在宝玉身边，但是你没发现大场面的戏里都没有晴雯吗？那是因为我回家了。”在拍摄中，其他演员都不允许接别的戏，安雯却可以参演其他戏。提起自己当年的特权，安雯得意地说：“王导是个挺倔的人，别人都怕他，但他就拿我没辙。”

　　王导确实拿安雯没办法，她也成了传说中唯一对王导发过脾气的演员。说起这件事，安雯连忙解释：“我其实不是吼他，我是生自己的气呢。”原来，在拍摄晴雯摔坏了宝玉的扇子被轰出去的一段戏时，剧本中本来是没有晴雯哭的戏份的。安雯却觉得，心性很高的晴雯被主人轰了出来，丢了面子，情绪上应该哭，就对王导这样建议了。王导很高兴，说：“好，真好，哭！”当时就同意加戏。

　　然而工作人员等了安雯半个多小时，她就是哭不出来。“我自己得瑟，说要演这段哭戏，结果哭不出来，太丢人了，心里别提多着急了。”正在她努力酝酿情绪时，一边的工作人员却嘎嘎嘎地笑了起来，王导的笑声最响。安雯火了，冲着王导喊道：“王导！你们这什么人哪！我这要哭呢知不知道，搞得我都哭不出来了，不演了不演了！”王导一见，连忙过来赔不是，半天才劝住了安雯。还好这通火没有白发，安雯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泪水立刻流了下来。为什么安雯就能和剧组谈条件呢？安雯得意地笑着说：“这有什么，就是戏好呗！”安雯可不是在吹牛，当年在《红楼梦》剧组里，谁演戏之前，王扶林导演都要给演员仔细说说戏，但这个机灵的小丫头，王导从不用说戏，拍起来都是一条过。只在拍晴雯撕扇子一场的前一天晚上，王导找到安雯说：“回去好好琢磨，给我想好了，几把扇子撕得不一样哦！”在王导的提示下，安雯给晴雯设计了丰富的心理活动。晴雯撕的第一把扇子，是宝玉递给她叫她撕的，就算是再骄傲的丫鬟，主子这样骄纵自己，心里总是会吓一跳的。安雯在演的时候，先是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就要开始赌气了，“你以为我不敢撕吗？”晴雯一把抢过扇子撕了起来。等撕到麝月那把扇子的时候，晴雯已经一点都不犹豫了。“晴雯最恨那种讨好主子的谄媚奴才，在撕这把的时候，明显是在故意气人。”在这里，安雯用一脸坏笑表现这种情绪，还故意用眼神挑衅。

　　这段层次丰富的戏，自然是被王导大加赞赏。事到如今，安雯依旧很感谢王扶林导演的赏识：“我特别懂王导内心的那种骄傲，因为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我当年是很尊敬他的，而他也很赏识我。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能体会那份赏识的珍贵。”

　　三伏天穿棉袄补裘 探晴雯一天拍72个镜头

　　“欧阳笑起来特别好看，是那种完全没有邪念的笑容。他的漂亮完全是男孩子的漂亮，一点都不‘娘’。”欧阳奋强给安雯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由于安雯不住在组里，和其他演员接触的机会就比较少。但晴雯的戏份90%都和宝玉在一起，因此，欧阳奋强几乎成了安雯在剧组中唯一熟识的人。“当时我就只和他特别好，现在也是，30年了，这30年我唯一还一直有联系的就是他了。”从第一眼看到欧阳开始，安雯就觉得他特别帅：“他的美是超越了性别的那种美，他那时候还老留着络腮胡子，但是也能像女孩子一样漂亮，最难得的是又没有太多脂粉气，就是这份特别纯的美，这种介乎男女之间的平衡，成就了无法替代无法超越的贾宝玉。”

　　两个人私底下感情很深，在拍戏时也互相照顾。经典的补裘一场，是个冬天的场景，然而拍摄的时候，却是夏天最热的三伏天。这场戏从下午就开始拍，因为是夜景，所以布景四周都挂着大黑布挡光，热得不行。当年也没有空调，为了不影响拍摄效果，一开拍就要关掉电扇。安雯还要穿着厚衣服披着被子，拍到晚上的时候，身上早就起了好几层的痱子。欧阳手里拿着当道具的扇子，看安雯热得够呛，抽空就给她扇扇凉，终于让她坚持着拍完了这场戏。

　　心意相通的“主仆”二人经常互相带动彼此的情绪。探晴雯一场，是剧中宝玉和晴雯最后一次见面。两个人互赠了贴身的小衣，多姑娘来赶宝玉走，走到门口时，宝玉看着晴雯的惨相，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晴雯见宝玉哭了，自己也伤心落泪。然而欧阳由于戏份太重拍得太多，在拍这场戏的时候，怎么也哭不出来。欧阳只能借助自己的“秘密武器”风油精来帮助流泪。在开拍之前，他把风油精倒在小棉球上，往自己的眼角轻轻一擦，在刺激之下，眼圈立刻就红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安雯不知道欧阳偷偷用了小花招，以为他在真哭，一下子受到感染，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见到安雯如此动情，欧阳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终于真正哭了出来。

　　“我们俩互相影响，那场戏拍得特别顺利。当年技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没这么多自动化的设备，一天拍二三十个镜头已经顶天了。但是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我们拍了72个镜头，估计是《红楼梦》剧组里的最高纪录了。”真哭显然更加真挚感人，但是一留意，才发现镜头已经转到欧阳身后，只能拍到他的后背了。 “后来觉得挺有意思的，每次想起来都要笑，拍的都是假哭，真哭一点没拍着。”提起往事，安雯仍不忘打趣欧阳。实习生 陈玓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