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创二代"调查:是接班人也是职业经理人

　　本报关于清远“创二代”接班的系列报道引起了广泛关注(详见5月16日《清远观察》AⅡ01版)。第一代的企业家们，逐渐淡出中心舞台？而“80后”少东家们，开始陆续浮出水面，接过父辈的旗帜。儿女的路是否能比父辈走得更宽更长远？年轻人接班，怎么接，接什么？如何缩短交接班对社会，对家庭产生的种种阵痛？这些将是清远民企继续发展绕不过的一道关口。

　　接或不接责任都在那里

　　接班意味着必须勇敢承担责任，同时也要有运筹帷幄的智慧。对于稚嫩的接班人而言，或者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或者因自己历练不足，都会对接班产生复杂的情感。

　　记者调查发现，清远不少创二代在接班之前，也有过复杂的挣扎。例如金世纪房地产副总经理罗春晖在接班之前，一直想从事自己擅长的工作。此前，他留学英国读了精算师专业，奋斗了5年拿了硕士学位，他认为，那是自己花了几年时间奋斗的梦想。另一方面，父亲的企业越做越大，自己作为家里的长子，有责任协助父亲打理好这份家业。

　　一边是梦想，一边是责任。显然，眼下是家族责任高于个人梦想。

　　对于年仅32岁的林中宝食用菌总经理王清来说，这种矛盾明显要少很多。因为她从小便接触了父亲的工作，跟父亲出差、看父亲手把手教菇农种植，去农场帮着清除废弃的菌种，初中寒暑假期间也帮忙送菇到酒店，还负责结账，在食用菌餐厅里面做服务员，也在公司做过文案等等。长时间的耳濡目染，让她对父辈的事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这是造福人类的一份事业，我从小便看到父亲翻山越岭教山民种菇，农民思想淳朴，他们对父亲的感激，让我体会到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那是很快乐的事情。”怀着对父亲事业的尊敬，王清很乐意去接过父亲王碧光的“旗帜”。甚至在很早之前，她便有目标地去学习、经历、积累从商的知识。

　　交班计划不同父亲有不同思路

　　每一个家族企业都有“接班”话题和“接班人”，清远民企也不例外。但不同的父亲有不一样的接班人计划。

　　让儿女进入父辈创立的企业并最终接任，这是传统的接班模式。但这已不是唯一的接班之路。很多父辈会要求子女去外企或其他企业工作学习一段时间，甚至“偷师学艺”。也有父辈出资让自己的孩子创业，在实践中收获经验，为接班做好准备。

　　清远创一代的接班意识普遍在2009年以后产生，但早在2004年，在中山大学读首届总裁班的广东林中宝食用菌有限公司董事长王碧光便意识到接班的重要。也就是那一年，他支持毕业两年的女儿王清去英国埃克赛特大学留学。

　　此前，王清在广州某大型集团打工一年，随后回林中宝工作了一年。两年的工作经历，王清感觉到自己在资本运作、企业管理方面的短板，于是她决定出国深造，并很有针对性地主攻了金融学和企业管理两个硕士学位。她的想法得到王碧光的认同。

　　与林中宝不同的是，嘉福工业园老板彭国猛则选择了扶持儿子创业的方式。他为儿子提供无息贷款1000万元，目前，这笔资金在嘉福工业城和一温州老板合伙投资了一个名为腾翔皮革的有限公司，由儿子彭春元具体负责管理，跟着温州人学先进管理经验。这公司赚到钱后，要先把钱还给彭国猛，直至1000万元还清后，该公司的股份便是彭春元的。“尽管如此，那比一般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也少奋斗了20年。”彭国猛说。

　　房地产行业的普遍的做法，则是让孩子全程参与跟踪一个项目的开发、销售，这是最快的成长模式。例如福建凯景集团总裁助理钟祯强从清远凯景·中央首座项目买下地块后至目前的销售，他全程参与，3年多下来，几乎熟悉了一个项目运作的所有细节。

　　父亲们辅助孩子顺利接班后，往往退居为幕后顾问。

　　是接班人也是职业经理人

　　在民企的接班问题上，西方更多的是让职业经理人接手。但中国“子承父业”的传统观念让他们更深信，要确保祖业得以延续，家族后代必须要肩负企业责任，珍惜与传承企业的精神资产，不能依赖职业经理人。但这并不妨碍“职业经理人”的一些概念和做法引进清远民企的接班中来。

　　清远的创二代虽说是接班人，但在实际中，他们目前更多的是充当公司的职业经理人。正如清远市工商联联合会党组书记刘宪宽说的，“企业家把股权和经营权分开，送孩子在董事会任职，同时让他们领一份工资，把孩子定位为既是投资人也是职业经理人，这样做事更用心。”所以，罗春晖习惯喊自己的父亲为老板，王清也会叫自己的爸爸为王董。

　　王清从英国拿了两个硕士学位回来后，进入父亲的公司，先是从销售做起。王碧光要求她“首先要学会把自己的产品卖出去”。作为一名销售，王清经历了业绩差的打击，也体验到业绩好带来的成就感。这个阶段，她通过自学，掌握了营销技巧、沟通技巧，并且真正体会到一线人员的想法。随着业绩的不断提高，她的职位也随之升级，从销售员、销售总监、副总经理到总经理。

　　在她晋升总经理兼副董事，做父亲的“接班人”时，并不是简单的“交棒”，还得经过股东会、班子会“9大常委”的严格考核，包含她在内的4大候选人层层竞聘，她成功获取总经理一职。

　　“能者上，无能者下”。这是王碧光对接班人的要求，因为企业不是家族的，不是个人的，它要对员工负责，要为社会做贡献。“是马是骡，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他认为，竞聘上岗是最公平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这种职业经理人的定位，让创二代更虚心、更务实。现在为嘉福工业城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的彭春元每个月只拿2000元工资，除了开车油费、电话费公司报销外，另有3000—4000元可支配的公务经费。

　　而朝南地产的梁国飞大学毕业后去了东莞打工，从东莞打工回来，初次进入父亲公司时，也是下放到公司的阳山项目，从最基础做起，包括工程、采购等。即便如今他已经成功接班，仍然低调务实。

　　妥协磨合接班过程的必修课

　　两代人的成长背景、教育背景不同，对问题的看法不同，在交接过程中必然会有一定的摩擦。

　　据了解，在家业长青接班人学院的报名表上有一栏：你最想解决的问题是什么？据统计，最多的问题集中在父辈不肯放权、家族成员内部矛盾、与企业元老关系不佳、二代团队难以建立等。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采访调查，记者发现，清远创二代在接班过程中，或多或少会遇到上述的一些问题。例如，某房地产公司是一个家族企业，从工程部、采购部、财务部到仓管几乎都是自己的亲人。儿子在接班管理过程中，遇到尴尬的一面。发现某些工作做得不好或不对时，不好意思对着自己的长辈提出要求。“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对他们指手画脚需要勇气”。

　　对此，林中宝总经理王清认为只要沟通方法得当，自己的想法正确，总能得到元老们的支持。“多用陈述句的语气，而不要质问的口气。”

　　另外，由于王清是从基层干起来的，与各个部门的同事都比较熟络。“我觉得我在公司起到润滑剂的作用。”王清说，这样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想法都会直接跟她反映，有助于她的决策。

　　说到父辈的放权问题，记者采访中发现，“创二代”普遍认为父亲比较开明，罗春晖说：“我们老板比较放手，很多事情只要我和其他部门负责人商量后，都能自己做决定。”同样，全程负责凯景·中央首座项目的创二代钟祯强也说：“父亲只在一些大的问题上把把关、给点建议就行。”

　　他们认为，父亲的放权，既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压力。罗春晖说，他在刚到清远项目公司的前两个星期里，几乎每天失眠，“只要一天没有学到东西，没有收获就会很焦虑”。所以他同时又报读了华南理工的土木工程专业。钟祯强也报读了清华大学的一个培训班。

　　拓宽视野在传承中创新求变

　　新一代接班人普遍受过高等教育，具有国际视野，他们的创新意识、先进管理理念和与时俱进的开放态度势必为企业发展注入新鲜血液。在记者采访过的10多位“创二代”中，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创新和转型”。

　　王清认为，如果林中宝还是停留着小作坊的水平，未来进行金融运作达到上市目标就没有底气。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环节都必须正规化，标准化。因此她提议引进新一个新系统。这个花费500多万的新系统要得到公司董事会的通过本身就不容易。“我提出这个方案后，我爸爸第一个支持。你不要看王董年纪大了好像很保守，其实他思路很开阔的。”如今这套系统正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因为农业问题、食品安全问题已经挑拨了社会最敏感的神经，拥有了这套先进的系统，林中宝的所有产品从种植源头到销售终端都能得到有效的监控，同时对菇农的种植也能给予及时指导。因此，当很多垃圾食品、毒胶囊都在下架时，林中宝的事业却如日中天。

　　而对于朝南地产的梁国飞来说，朝南地产的创新和转型更多体现在管理的规范化和企业品牌的建设上。“2009年是我们的品牌提升年，我们开始注重母公司与子项目之间的相互带动作用。”

　　此外，除了继承父业外，创二代也有自己的理想。譬如，罗春晖就希望自己在接过父亲的房地产公司之后，有一天能带着企业转型到自己喜欢的金融产业。　　●策划/统筹：南方日报记者 梁有华 杨世华 ●撰文：南方日报记者 黄剑琴 陈步上 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