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削减QE规模 全球市场和政策面都将震荡

    今年以来，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的退出成了全球面目最模糊的谜语。在一次次发出即将退出的信号后又一次次收回，导致全球商品的价格水平波动不已，而美元风险敞口大开的一些新兴经济体也因此备受折磨。12月19日，美联储FOMC会议决议公布——明年起削减100亿美元QE。鉴于美元已反复体现的对全球货币政策设置的左右能力，可以预见，从全球市场到政策面，都将因此震荡。

    从宏观经济层面看，美联储在年底宣布削减QE规模的消息稍显突然。美国经济的复苏虽然是不争事实，但是并未表现出强劲势头。实际上，一些冷静的人还在求证，2014年的“黑天鹅”事件，是否会包括美国经济意外出现衰退。而数据似乎支持这种判断：到2013年年底，因QE刺激所赐，美国的经济扩张已持续了54个月，比自1854年美国经济周期波动有记载以来的平均扩张时间39个月长15个月。而自美联储成立100年来，美国经济扩张的平均长度是50个月。即使目前经济周期较之前已大大缩短，但可以想见，美联储肯定会分析周期律，让持有削减QE赌注的那只手变得谨慎起来。

    但是从更具体的经济数据看，在2013年末突然启动QE退出的概率本就极大。11月，美国失业率降到了7%，而通胀率仍在2%以下徘徊。在近年来人们就QE退出时机痛苦猜测时，伯南克的美联储已反复强调，失业率降到7%或6.5%，通胀率不高于2%，就是退出的硬条件。现在，这个条件已接近满足。此外，由于共和党与民主党就2014年财政预算达成了初步协议，民主党政府获得了更多的财政赤字空间，因此，2014年的经济似乎是有保证的。包括德意志银行在内的一些机构坚信，美国很快就会将其每月850亿美元的QE削减100亿。事实证明了一些全球性投行的猜测。全球24大投行为此形成新的对赌成了结论。

    但这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重点在于，退出对于全球经济影响，将成为中国经济2014年最关键的外部因素。今年5月以来，印度和印尼的市场和货币危机已经预演了QE退出的冲击力。作为同一梯次的经济体，中国经济尽管具有更强大的抵御力，但不能因此忽视QE退出的冲击。

    QE退出以后，自2008年以来形成的经济运行逻辑就将出现改变。此前，宽松货币政策是全球央行的共同选择，过于低迷的经济情况延迟了货币泛滥的副作用发作时间。中国经济因为相对健康，因此副作用在主要经济体中率先发作。其突出表现是，货币失衡流动引发了局部性信用危机，各行业特别是“三高”产业产能过剩严重，生态环境大受影响。QE退出启动后，货币万能主义将失去其5年来的合法性，防止通胀而非刺激经济，将重新成为主要政策诉求——这种转变，中国同样已提前启动。

    QE退出以后，全球大宗商品和贵金属交易的美元溢价将逐渐消失。这意味着，无论是国际原油还是黄金，都将回到基本由供需关系定价的轨道上来，债券交易的繁荣也将结束。如同传统时代一样，地缘政治将对全球经济走势起到更大的作用。实际上，这种特征已在东北亚有所显现。

    QE退出以后，全球经济体的组织体系将产生新的分化。金融危机以来，包括金砖国家组织、G20在内的一些新型合作平台迅速崛起，G7等传统强势平台萎缩。QE退出将使不同国家面临完全不同的经济挑战，这将导致不同经济体的诉求发生变化。5年来达成的共识和行动纲领都将面临重新审视，国际政经合作平台和规则将重新洗牌。

    过去的一年，QE退出是“狼来了”的故事。本周，“狼”终于来了。假如仅仅从市场的角度考量，很可能丢了重点。将QE退出放到国际政经大格局中考量，才能做出最恰当的应对。QE退出，既是风险也是机会，国际事务向来都是如此。 文/徐立凡（资深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