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百年修女楼年久失修变宾馆 每人每晚5元
这栋楼房位于郑州市解放路立交桥下,建成于1912年,已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风雨。
它因最初由修女居住而被命名为修女楼,是郑州市保存极少的欧式建筑和教堂建筑,更是郑州现代医疗事业的发轫地。
现状
年久失修,化身宾馆散余热
6月2日下午,郑州市解放路与铭功路交叉口西北角。与周围的现代化建筑相比,修女楼古朴的外观显得很别致。
它的门口,白底红字的招牌上写着“亿民宾馆”的字样。媒体对此早有报道,修女楼目前是一家所谓的“胶囊宾馆”。
虽是白天,楼内依然开着灯。楼正中一条南北走向的过道两旁,分布着10间屋子。
一楼的地板和天花板明显经过整修,很有现代气息,但与内部的其他装饰放在一起,似乎有点不伦不类。宾馆的工作人员说,这些东西是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在的时候修的。
过道里弥漫着尿臊味儿——东南角有一个开放式厕所——这里以前是教堂的祭台,现在是宾馆的公用厕所。
房间的门是老物件,凑近还能闻到松油和桐油的味道。因年代久远,门上油漆的里衬已显出龟裂的纹理。
“估计是建楼时的东西,但还很结实。”随着宾馆工作人员的晃动,房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屋内,原本大些的房间被隔板隔成仅能放下一张床的小单间。工作人员称,宾馆对外营业,但大多数来住的都是来自外地的教堂信徒,晚上走不了的话就在这里歇一歇,“每人每晚5元钱,也就是收个水电费。”
沿着青石台阶木质楼梯上楼,虽动作轻缓,但仍能明显感到脚下楼梯的晃动。仔细一看才知道,青石台阶很薄,下边由木板支撑。“以前厚些,但用的时间长了,都磨薄了,最厚的地方也不过1厘米。”工作人员说。
二楼的格局与一楼类似,只是没有整修,天花板上横跨檩条的木板已明显腐朽,“一下雨就漏。”宾馆工作人员说,不整修的话,二楼的墙以及房梁和椽子估计撑不了几年了。
历史
修女楼见证了西医在郑州的发展
现有的教堂偏安于原先教堂的一隅,名字也由原来的“郑州慕霖路天主堂”改为了“郑州市铭功路耶稣圣心堂”,教堂的老神父张魁进回忆,最多也就有原来的四分之一大。
除了修女楼,那座始建于1906年的慕霖路天主堂也已湮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近年来,已93岁的张魁进的活动范围就局限在教堂院子里。这个虔诚的耶稣的追随者自13岁起,便从未远离这座教堂,他和教堂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他回忆,原先的教堂是在意大利天主教传教士贾师谊的主持下建起来的,“地是贾神父买的,那时的地址是慕霖路4号,慕霖路是解放路的前身”。
1911年,贾师谊开始在已经初具规模的教堂旁着手筹建医院。到次年年初,教堂两边临街的平房里,“天主堂医院”诞生,“那时候叫‘郑州市中心教区慕霖路天主堂医院’,只有两个医护人员,都是修女,用西方那一套给人治病,这在郑州应该是比较早的。”张魁进说。
1912年,作为医院配套设施的修女楼建成,“专门供医院的护士住,因为护士是由教堂里的修女兼任的,所以那栋楼便被命名为修女楼。”张魁进说。
随着医院的发展壮大,以慕霖路天主堂为中心,下面的各分教区也设立了医院分院。而与此同时,西方的一些新鲜事物也随医疗事业一起进入了当年的郑州。
张魁进回忆,以前的教堂中还有一座跟修女楼一模一样的楼,叫神父楼,上世纪50年代扩建医院时把神父楼拆了,只剩下了修女楼。
被用做医院办公地,直到2007年
在张魁进神父的印象中,这几十年里,修女楼大多数时间是跟医院撇不开关系的,直至2007年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搬迁。
1924年,随着医院的发展壮大,郑州市中心教区慕霖路天主堂医院更名为“郑州天主堂公教医院”。抗日战争爆发后,因收留伤兵和难民,1938年,教堂的主要建筑被日军战机炸毁,只剩下修女楼和其他的一些小房子。
张魁进回忆,虽然房子被炸了,但因为教堂建筑的墙体厚,只是没了屋顶,墙都还在,“当时一直想着重建教堂,但后来时局一直不稳,加上教会的资金也不够,所以一直也没有建起来。”
“那些墙一直留到新中国成立后,后来建学校时那些墙都被拆了,砖也被用来盖学校了。”张魁进回忆,当初建的学校就是解放路小学的前身。在那之后,残留的修女楼便成为郑州天主堂公教医院的标志性建筑。
1948年10月郑州解放,5年后,郑州市人民政府接管了郑州天主堂公教医院,并将其更名为“郑州市公教医院”。1965年,医院更名为“郑州市第四人民医院”。“文革”期间,医院搬至荥阳,直至1973年才搬回郑州。此时,原公教医院的房屋已被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占用。
在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入驻期间,修女楼因为“墙体最厚,最能隔绝辐射”,被用做放射科办公地,直到2007年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搬迁。
至此,修女楼被用做放射科办公地已有30多年。随后,修女楼重归教堂所有。为维持教堂日常的运行开支,它被租出,经改造变成了现在的“亿民宾馆”。
保护
心有余,力不足
教堂的工作人员说,自2011年修女楼被列入“郑州市优秀近现代建筑”名单之后,相关部门除了在楼北边立了一块碑外,鲜有保护动作。
在郑州天主教堂民主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修德的记忆里,修女楼在被列入“郑州市优秀近现代建筑”名单之前,对这座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修女楼,他共进行过3次整修。
杨修德曾想过一次性解决修缮问题,他向相关部门争取资金,但得到的回复是“没钱”。“当时我出了个整修方案,需要30万元,希望政府方面能帮我们出一部分,但没成功。”
2012年,这座楼又被二七区列为区级文物加以保护,“以前是资金问题,现在是资质问题了。”杨修德说,现在他们自己的建筑自己都没资格整修了。
“在那之前,修女楼就被用做‘胶囊宾馆’了。”但杨修德担心,那房子不适合人长期居住,“做了几十年的放射科办公地,住的时间长了会对人的健康产生影响。”但无奈的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无人看管的修女楼只得移作他用。
“我今年两会期间写了个关于修女楼保护的提案,”作为郑州市政协委员的杨修德说,“5月初给回复了,说是尽快制订方案。”
张魁进站在修女楼旁,双眼却没看这座已经破败的建筑,不知望向何方的他身影落寞——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座比他年长了几岁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