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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首班女入殓师:“让他们自然安详地睡去”

2013年07月30日 14:56 来源:北京晚报 参与互动(0)

  随着一位年轻女子被缓缓推进房间,三位24岁的女孩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工作。打开工具箱,先进行面部清洁和消毒,然后再均匀地打上粉底……虽然场景看似简单平常,但这份工作在常人眼中却神秘甚至阴冷。这三位女孩就是本市成立的首个女子遗体整容室、八宝山殡仪馆青清女子整容班的杨薇薇、曲杰和赵荻。

  此时,时钟才刚刚指向清晨六点,而这正是她们每天的上班时间。站立在棺木周边,与逝者面部保持将近一尺的距离,从这一刻开始,她们要一整天保持这样的姿势进行工作。

  或许很多人都无法将这样三位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与冰冷的遗体放在同一个画面,但她们却说:“死亡对大家来说,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但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天工作的开始。”在这样的开始中,她们用纤纤素手诠释生命终点处的美丽。

  最完美

  “让他们自然安详地睡去”

  2010年,从北京社会管理职业学院现代殡仪与管理专业毕业的杨薇薇,打破了北京殡葬行业中历来由男性从事遗体整容工作的惯例,来到八宝山殡仪馆,成了北京市首位女性遗体整容师。去年11月,青清女子整容班成立,她也理所当然地成了三位女孩中的班长。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庞,虽然没有当今时尚女孩的苗条身材,但薇薇脸上时刻挂着憨憨的笑容,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亲和力。

  走进整容班的工作室,以粉色为主色调的布置显得安静温暖。拼贴在墙上的一棵绿树显示出一种非同寻常的生命意义;旁边几行英文字母串联在一起,诉说着:“爱……在我的心中你将永远占据着一处特别的位置。”薇薇说,工作室墙上的画是她们自己设计拼贴的,“这里不应该只有黑色和白色,‘死亡’这个词本来就有点冷冰冰的,所以我们想让这里显得温馨一些,让人生的最后一程在关爱中走过。”

  爱的力量总会感染一切,死亡也并不例外。薇薇回忆,在她三年的工作经历中,印象最深的是和一个6岁的小女孩告别。“小女孩是因为车祸去世的,脖子上有道很长的伤疤,在我要为她修饰妆容的一刹那,另一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了门口,原来她们俩是双胞胎。”那一刻,孩子父母心中的伤痛、同胞姐妹心中的难舍和自己对一个小生命逝去的哀叹一下子全部涌入了她的心里。

  她挑选了一支最小号的手术针,重新拆开孩子的伤口,细密地进行缝合,尽量让裂痕隐藏起来。然后刷上粉底,匀打腮红,轻柔地涂上红色的嘴唇。在薇薇眼中,小女孩本就是活泼可爱的,即使生命停止了,也应该停留在鲜艳和美丽中。临了,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小卡子,轻轻地别在小女孩的头上,“女孩儿都爱美,愿她一路走好。”

  为新婚不久的女孩戴上结婚纪念物,为老人修饰庄重的容貌,为突发事故的逝者抹去身体上的创伤……薇薇说,“遗体整容不是一份完全模式化的工作,需要根据逝者的不同年龄、身份和经历来整理不同的容貌,最高的目标就是通过各种细节上的修饰让他们自然安详地睡去。因为只有当他们看上去和生前一样自然时,家属和亲友才能安心一些。”

  最技术

  比对照片为烧焦遗体复容

  在青清女子整容班的工作室里,到处充斥着防腐剂福尔马林的味道,她们三人早已对此没有了知觉,甚至连她们自己身上也隐隐带着这种气味。但最让人难受并不仅仅是气味,而是福尔马林的刺激性对呼吸道黏膜带来的损伤,“据说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我们有一个同事现在已经闻不到味道了。”薇薇说。

  不仅如此,从事这一行业还要常常面对非正常死亡的遗体清理工作。让三个青春女孩接触扭曲后的人体,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但她们却说:“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杨薇薇整容的第一具遗体是一位被肢解的母亲,她用了一整天缝合这位不幸的女性,最终让她的容貌和身体各部分完全复原。

  曾经获得北京市第三届职业技能大赛遗体整容师一等奖的曲杰告诉记者,她第一次接触到的是一具因汽车自燃而被烧焦的遗体,“当时屋子里全部是烧煳的味道,那个人几乎是面目全非。”虽然在上学时见到过各种各样的遗体照片,但第一次目睹如此惨状时还是让曲杰心中一惊。

  她和师傅用了两天时间为这位逝者拉直躯体并整理容貌,是为了让他恢复生前原貌,安详地离去。她还比照逝者生前的照片,进行重塑复形。

  曲杰说,“现在更多的是用橡皮泥来进行头像的塑形,填充凹陷;将来还会有先进的技术,比如根据照片在电脑中进行三维塑形制图后,再用设备实现实体塑形,就像3D打印机一样,这样既可以根据家属的意愿随时在电脑中进行修改,也可以提高实体塑形的准确度。”

  由于工作中会面对各种复杂情况,三位女孩在生活中也不放过学习整容知识的机会。别人看电影都关注剧情的发展,而她们则注意着电影化妆师对伤疤的处理,甚至还买来了演员化妆常用的肤蜡和酒精胶。赵荻说:“肤蜡可以填平和遮盖一些凹陷不平的疤痕,把它均匀地贴合在皮肤上,就可以完全看不出疤痕。”曲杰则上网了解了很多关于德国死亡博士哈根斯的故事,“他的生物塑化技术很高超,可以在真空中去除尸体液体和脂肪,然后用硅、环氧树脂等聚合物代替,最终实现人体的保存。”

  然而,学习归学习,工作归工作,生活中的她们也同样有胆小的时候。曲杰坦言,从事这份工作的确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质,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都需要在心理上过道坎儿,“刚工作时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是开着灯睡觉的,直到现在我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而且从学这个专业到现在,我们三个人从来都不看鬼片。”

  最敏感

  特别害怕父母生病

  这天上午,在整容室里不断能听到一阵阵哭声,这哭声是从不远处的遗体冷藏室传来的,在柜门打开的瞬间,亲友们的哭声总会打破楼道里的寂静。

  或许会有人认为,三位姑娘看尽了生离死别,在死亡面前会逐渐麻木;但事实上,这份工作只是让她们学会了如何正视死亡,而其中饱含着她们对生命的倍加珍惜,有的时候她们也会在逝者面前跟着哭起来。

  “有一次,我在一个告别会上听到一个女儿站在逝去的妈妈面前哭得特别伤心,她说:‘妈妈,对不起,以前我不应该每天都惹你生气,现在我明白了,可您已经不在了,我再也没办法为您尽孝了’。”曲杰说,当时她也哭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也亏欠父母太多,每天陪他们的时间很少,遇到不顺心的事还会对他们发脾气。

  从那以后,除了工作,曲杰总是尽可能多地陪在父母身边,她说,平时特别害怕父母生病,连感冒都怕,“因为有太多的人是在亲人要离开的时候才懂得珍惜,但时光不可能倒流。”

  然而,并不是所有与逝者的告别都伴随着浓浓的情谊,三位女孩也在这里看遍了人间冷暖。“有时候,还没等老人入殓呢,儿女就在外面因为分家产吵起来了;还有些老人的指甲和头发都很脏,身上盖着的被子也特别单薄,能感觉出来有些老人的儿女不太孝顺,这时候我们就会尽量为老人清洗干净,然后化个精神的妆容,想对他们多补偿一些关爱。”赵荻说。

  无论是关爱还是冷漠,无论是平时的工作还是自己的生活,三位女孩在讲任何故事时都显得十分平和轻松。她们说,一方面从事这一行心态必须要好,长期处于这样的工作环境造就了现在的性格;另一方面,是因为对死亡了解越深,就越会发现“在死亡面前,我们在生活中面对的所有困难、所有烦恼都算不了什么”,因此保持乐观是最重要的。 J235

【编辑:马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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