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大女儿丢失 老夫妻苦寻二十九载寻回

　　□文/图 本报首席记者 志伟

　　对于现年62岁的曹清红来说，这大半辈子最愧疚、最痛苦的事儿以及最高兴和激动的事儿都和大女儿曹秀珍有关。愧疚和痛苦的是，当年领着7岁的大女儿外出时弄丢了她；最高兴和激动的是，历经29年的煎熬和寻找，最终寻得亲生女……他和妻子郝西芹用行动诠释了人间至爱亲情。

　　曹清红夫妇是河北省泊头市营子镇曹村人，现居住在我市玉泉区范家营村。这事儿还得从29年前的1984年说起，当年4月7日，曹清红带着7岁大的女儿秀珍从河北老家来我市探亲，中途父女俩在北京转车时，因为买到的是晚上的火车票，曹清红便利用中间的空闲时间带着女儿到天安门和动物园玩。那一天，小秀珍玩的很开心。坐无轨电车赶往火车站时，正好是下班时间，车上的乘客特别多，没有座位。小秀珍玩累了，一脸疲惫的和父亲站在一起。这时，有一名男子主动给小秀珍让了个座，曹清红在表达感谢的同时，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因为上车的时候人特别多， 曹清红没有买到票，于是叮嘱小秀珍坐在那里等他，他挤到车厢前补票。等他买完票返回时一下傻眼了，小秀珍不见了，让座的那位男子也不见了。就在他着急得在车上寻找女儿时，有乘客告诉他，就在刚刚停车的上一站，五六个人下车时将孩子也拉下了车。曹清红听到这个消息后，脑袋“嗡”得一下就大了， 赶紧让司机停车，疯一样地往上一站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后，根本看不到小秀珍的身影。于是他就边走边找，边喊边问，但都于事无补。期间，他在沿途的派出所报了案。

　　孩子会不会已经到了火车站？带着一丝幻想，他又赶到了火车站，站在高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不转睛的寻找女儿。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他也没有看到女儿。直到第四天，心力交瘁的他来到了妻子北京的舅舅家，得知孩子丢失的事情后，舅舅一家人震惊不已。赶紧安排憔悴不堪的曹清红休息，并迅速到邮局给曹清红的弟弟发了份电报：秀珍丢，速来京，勿告孩子娘。两天后，曹清红的弟弟和另一位亲戚赶到了北京，又分头到火车站、汽车站、收容所等地寻找孩子的下落。还在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示，并在街上散发了寻人传单……

　　20多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找到孩子的任何消息，曹清红的精神几近崩溃，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他觉得没脸再见妻子。但他转念一想，他得活着，得找到女儿给妻子一个交代。

　　在弟弟等人的劝说下，曹清红决定先回家，然后再想办法。当妻子郝西芹看到丈夫垂头丧气一个人回来了，却不见大女儿秀珍时，再三追问孩子哪去了？曹清红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娃他娘，我对不住你，我把孩子弄丢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把女儿找回来。”听到这个坏消息，郝西芹瞬间感觉天塌了，急得晕厥倒地……

　　时间转眼到了2013年2月，郝西芹在家看电视时得知了一个消息，有个“宝贝回家寻亲网”帮助很多人找到了孩子。看罢电视，郝西芹就找到儿子和小女儿，让他们在网上发布了寻找秀珍的帖子，帖子上有秀珍小时候的照片和简要情况介绍。

　　没过多长时间，寻亲网志愿者“红黄凤凰”回帖，说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有一个叫焦宁的女子，和秀珍体貌特征一致。并转发来焦宁寻亲的帖子，上面称：“我记得家里住的是农村那样的平房，村后是条河，有枣树，跟着妈妈打过枣；当时爸爸是电工，妈妈没工作，记得有个比自己小3岁的弟弟；我现在的出生日期是养父母拾到自己的日子，记忆中是在北京火车站或者汽车站失踪的……”对方还传来了照片。照片上的女子大眼睛、双眼皮、尖鼻子，双眼之间有个明显的小麻子，正是秀珍重要的特征。

　　看到这些，曹清红无比激动，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让儿子回帖告诉那位网友，焦宁很可能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闺女，希望能视频对话。约好时间后，网络视频对话开始。

　　郝西芹问：“你小时候丢之前是怎么称呼父母的？”

　　“叫爹、叫娘。”焦宁回答。

　　“你看左脚踝上有伤疤没有？是小时候骑自行车磕的。”

　　“左脚上的确有一个疤。”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我记得家里养过蜂，和爸爸去北京动物园看过老虎……”

　　随着焦宁的回答，情况基本一致，郝西芹已听得泪眼模糊。紧接着，连血型也对上了，都是A型。郝西芹确信，这就是她丢失的亲闺女！这让一家人看到了希望。

　　随后的几天，“红黄凤凰”等寻亲网志愿者在焦宁和曹清红一家之间传递信息时，经过反复比对相关情况后，建议双方抓紧时间到当地公安局采血进行DNA鉴定。

　　经初步比对，曹清红的DNA数据和焦宁的高度匹配，基本认定河南的焦宁就是当年在北京丢失的曹秀珍。接下来，双方要等待的就是警方正式的鉴定结果。

　　醒来后，郝西芹整日呼喊着女儿的名字，以泪洗面。伤痛过后，夫妻俩简单安排家事后，踏上了寻女路。

　　他们再次带着3岁的小儿子来到北京，暂住在舅舅家，每天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寻找小秀珍。七八个月的时间，他们跑遍了北京的派出所、收容所、车站等地方，逢人便描述一遍孩子的体貌特征，打听孩子的下落。为了不给舅舅家添麻烦，夫妻俩在北京租了房子，继续寻找小秀珍。钱花完了，就和亲戚朋友借；找累了，就地歇一会儿……一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小秀珍的任何音信。

　　曹清红带着深深的愧疚寻找女儿，一年多的时间，人瘦了一圈，皮肤也晒得黝黑。他变得沉默寡言，时常失眠。想女儿时，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掉眼泪。这些，他不想让妻子知道，但细心的妻子早就发现了。面对丢失女儿的伤痛，夫妻俩互相安慰，彻底舍弃了在老家和他人合伙经营的小铸造厂。虽然妻子有时也有些埋怨，但曹清红都默默承受，因为他知道，丢失女儿责任在自己。找不到女儿，就对不住妻子，更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从1984年开始，曹清红和老伴儿一起四处找女儿，找了13年。去过北京、大同、包头、郑州、唐沽等多个地方，积攒下来的各种车票厚厚几沓，足有七八百张。也多次看过体貌相似的女孩儿，但都不是秀珍。虽然每次回来都无比的失望，但依然抱着希望在寻找。

　　到处寻找女儿需要钱，期间，曹清红一边打工一边找女儿，做过矿工、清洁工，还做过手工艺品。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依然没有找到。1987年，小女儿曹燕的降生，让夫妇两人耽搁了一段时间寻找秀珍。他们认为是老天爷看他们可怜，又送了个女儿给她们。略有欣喜之余，他们依然没有停止寻找秀珍的脚步。

　　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可笑的是，他们在没办法的时候，居然找“大仙”看过，说女儿就在北边。于是在1996年，曹清红举家搬迁到了我市。那时，儿子曹宁宁已经16岁了，小女儿曹燕也已经9岁了。亲戚朋友们劝他们别再找了，照顾好现在的儿女，毕竟孩子们上学及以后成家都需要用钱。但夫妻俩寻找秀珍的态度坚决，始终没有动摇……

　　住了20多天后，秀珍始终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去， 曹清红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女儿。回到河南后，秀珍和生父曹清红主要靠手机短信沟通，足有五六百条。秀珍在短信中问得最多的是：“爸爸，我的亲爸爸，你真的爱我吗？”曹清红则一遍遍地回复：“傻闺女，爸爸爱秀珍，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寻找你呢？”父女俩通过短信，说心里话，唠家长。每一条短信的字里行间，传递着亲情，传递着爱。

　　郝西芹说，她和秀珍经常通电话，其实秀珍想在呼市住，但孩子还小，需要照顾，抽不开身，她只能安慰秀珍，有空时再见面。

　　5月初， 警方正式的DNA鉴定结果公布，曹清红和曹秀珍是亲生父女关系，这更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们已经等不上警方DNA鉴定结果，相约在我市见面。4月初，秀珍和丈夫坐火车从河南来到了我市。时隔29年再见面，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为人父母，当年年轻的父母已是满头花发。

　　在曹清红家见面时，曹清红和妻子很激动，但秀珍显得有些陌生。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终于回家了，郝西芹一把搂过秀珍大哭了起来。但此刻的眼泪，更多的是喜悦。秀珍没有哭，显得比较平静，或许她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站在一旁的曹清红有些不知所措，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的走到了女儿秀珍的旁边，然后抱住秀珍失声痛苦，这些年压抑的情绪在那一刻彻底释放——哭声里有喜悦、有委屈、有自责。“把女儿丢了”这块儿压在曹清红心底29年之久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秀珍在父亲曹清红的感染下，也落泪了，但她没有出声，更没有叫爸爸。直至住了几天后，秀珍才开始小声叫“爸爸” 和“妈妈”。 秀珍的妹妹曹燕说，虽然以前没见过姐姐，但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感觉很亲。

　　4月7日 ，一家人回到河北老家，安排宴席，请来亲戚朋友分享寻回女儿的喜悦。年过八旬的奶奶拉着秀珍的手，一家人拍摄了全家福。没有刻意的安排，却是那样的巧合，秀珍小时候丢失的日期是4月7日，29年后再回河北老家时，同样是4月7日，这个日子，让这家人永久难忘、刻骨铭心。

　　郝西芹把家里为数不多的钱拿了出来，张罗着给秀珍购买了衣服、首饰等，算是送给女儿迟到的嫁妆。在他们看来，寻找女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7月底，曹清红专程赶到女儿秀珍当天丢失地——北京，向当地警方报了案。他认为女儿当年是被拐骗的，他要讨一个说法。

　　秀珍说，当年带走她的五六个人中，其中两个人就是她现在的养父母。养父母告诉她，当年无轨电车到了终点站后，看她熟睡没人管，看着可怜才收养了她，并从小告诉她，她是被抛弃的，还反对她寻找亲生父母。

　　“这是拐骗儿童！如果是抛弃，我们会坚持这么多年一直寻找吗？就算孩子是他们捡到的，也应该报警或帮忙寻找家人吧？”曹清红说，他一定会追究到底，要让违法者得到严惩。他还想提醒孩子家长，一定要看护好自己的孩子，莫让像他这样的悲剧再上演！

　　目前，北京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已通知秀珍去北京做笔录。当年是否被拐骗，还需要等待警方的调查认定，相关进展本报将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