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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新娘在中国:面临文化冲突 乡愁无法割舍

2013年08月31日 03:06 来源:新京报 参与互动(0)

    异国新娘,听起来浪漫,但或许更多的却是我们自己加诸在这个词汇之上的想象。真正的异国新娘,她们面临着不同文化的冲突,她们还面临着无法割舍的乡愁。新京报记者分几路探访福建、河南、内蒙古等地,观察不同的异国新娘在中国的生活,发出系列报道。本期记者的观察和感悟也告诉我们,异国新娘,有其产生的原因,但她们的存在更该提醒我们,正视这个群体的存在,让她们也能享受到公共生活及应有的一些权利,或许是当下更该做的事。

    蒙古新娘,幸福背后的异国孤独

    当我在中蒙边界的城市二连浩特寻访采访对象时,最大的难题来了—语言障碍,虽然我在内蒙古出生和长大,但蒙语对我来说,就是一门外语。和蒙古新娘们交流,我只能找来翻译。

    “我会死在哪呢?”

    苏日玛是我找到的第一个蒙古新娘,带我找到她的,是她丈夫张贵林的姐姐,她们住所只隔着一条街,但姐姐很少来弟媳妇家,“她不会说汉语,我们也不会说蒙语。”

    那天,因为没有翻译,当张贵林的姐姐离开时,我们只能沉默地共处一室,尴尬充满房间。

    第二次来苏日玛家,我带着翻译红梅,这次我明显感觉到,交流中她语调中的轻快。

    “想回你的蒙古老家扎门乌德吗?”“扎门乌德?不去!”苏日玛回答的坚决,她解释,她得照顾丈夫,不能回去。

    聊天的过程中,苏日玛突然抬起头,面对干净的墙壁,提到死亡,“你说我会死在哪呢?”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又自己回答,“我还是希望能葬在蒙古老家,嗨,谁知道呢?”她和翻译相视而笑,我突然鼻子一酸,为了苏日玛眼里那对落叶归根的渴望。

    “让儿子上汉语幼儿园”

    身材高挑的图雅,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图雅说,刚来中国时,她想家,常常背着丈夫偷偷哭。现在,“有了儿子,我才不那么孤单了。”

    最近,她开始担心儿子阿德勒重复她的孤单,“他也只会蒙语,楼下的小朋友听不懂他讲话。”

    每天,图雅都会带阿德勒去公园。我问图雅,“在公园会碰到和你一样的蒙古妈妈吗?”图雅摇了摇头,“很少。”长椅上,她点了根女士香烟,远处,阿德勒在广场上扑腾着小腿奔跑,看见有别的小朋友来了,怯怯地站在一旁,又跑向妈妈。“等他三岁了,就让他上汉语幼儿园,学汉语,和小朋友在一起,才不会孤单。”她说。

    我想起中学时和朋友去郊游,五人中有三个是蒙族,当他们用蒙语聊得哈哈大笑时,我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却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而这些嫁来中国的蒙古媳妇,她们大多只能听懂简单的对话,很少能说出一句完整的汉语。她们生活在这里,是否也如同当年身在蒙族朋友当中的我?

    刘珍妮(新京报社会新闻部记者,8月29日发表《蒙古新娘草原上的幸福》)

    “留守”的越南新娘

    提到越南新娘,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是电影里裙裾飘飘,身材曼妙的温柔女子,头戴斗笠,骑车从木棉花下穿过,耳边想起电影台词:恋恋三季,生生不息。

    其次,它可能带着些“贩卖妇女”、“买卖婚姻”的交易色彩,或是一种由贫苦嫁入富庶之地的姿态。

    而在河南林州,嫁入中原的越南新娘,真实的生活与上述都相差甚远。她们因爱情嫁入中国,有外嫁的复杂情绪,也有努力的适应,细微末节处,能看到两种文化的碰撞。

    最让我惊讶的,是越南新娘对于中国农村留守模式的适应程度。她们很快就接受了中国丈夫外出打工,自己独自在家照看小孩的事实。而“留守”在越南,还并不是常态。新娘们告诉我,大多数越南男人没有离乡背井,而是选择留在妻儿身旁。

    年轻的媳妇黎氏清,甚至在我们采访时充当了一回翻译。当地方言极其难懂,而阿清的婆婆不懂普通话,在我们询问时,阿清将我们的话翻译给婆婆听,再告诉我们婆婆回答了些什么。一旁好奇的村民有些忍俊不禁:“你们两个中国人讲话,还要一个外国人翻译。可笑不可笑?”

    新娘阿垂已经完全能够适应中国的食谱,她甚至包揽了一家人中午的饭菜,姑姐的评价是:“她做的比我做的好吃。”

    她们也有留守的烦恼:何氏欢和我们熟稔后,从拘谨沉默切换到小女儿情态,她拉着我去衣柜里看她自己在越南时亲手做的衣裳,颜色亮丽,样式时髦,并不逊于一个成熟中国裁缝的手艺。她希望能有家自己的店铺,为人们量体裁衣,这原本是她在越南的爱好,如今因为生活在乡村,没有客户,做衣服的爱好也只能搁置一旁。

    远嫁异国,乡愁可能伴随越南新娘一生,丈夫们也在寻找排遣这种乡愁的方法。在我回京后不久,何氏欢的丈夫给我发了好几条微信和照片。他说,他召集了妻子和她的越南新娘朋友们,一起去不远的河边游泳。儿子中秋节生日这天,他还打算邀请所有的越南新娘过来聚聚。这是这位中国丈夫贴心的一面。

    朱柳笛(新京报深度报道部记者,8月27日发表《越南新娘的爱情和留守的乡愁》)

    缅甸新娘:“熟悉”的陌生人

    最初到陈孝武家时,他当地的弟媳也在,面对两个女人,我一下懵住了,哪个才是缅甸新娘呢?

    和当地人看起来一样

    见到所有接受采访的缅甸新娘后,我接受了一个事实:她们和当地人几乎没有差别,起码在长相、举止和言语上。

    缅甸女人们不都是穿筒裙吗?“早就不穿了,只有偶尔洗完澡时穿。”来自缅甸的喊雪告诉我。缅甸人吃饭不是手抓吗?“早就会用筷子了,”孙华彬说自己的老婆两个月筷子就用顺手了。最开始的语言不通,也几乎都在不过半年后被迅速克服。

    我总是尝试着去问街坊们,“她们和当地媳妇有什么不一样?”村里人说不上来,“刚开始皮肤黑,但顶多感觉是外乡的。”

    我去追问她们的家人。家人们唯一能记起的是她们吃饭的口味有点重:麻辣、油炸的。

    为什么找不到缅甸的痕迹?

    也不是没有。初到宁德,喊雪在长者面前按缅甸风俗总是猫着腰走过,“否则不礼貌”,喊雪奇怪的举止惹出了笑话,之后她便学着像其他人一样在老人面前大摇大摆。

    除此,喊雪似乎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同在细碎的生活中被抹去。

    她们是否真的不孤独?

    找不到不同是否意味着她们已经融入了?

    在我采访过程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们对外界充满了防备。这使得我问到她们的过去或家乡的情况时,这些缅甸新娘总是支吾着:“和这儿差不多啦。”

    但事实是,这些缅甸新娘给人的感觉是游离在外,和当地人没话说。

    嫁到当地五年了,米拉至今说不上来村委会在哪儿,是干嘛的。她们的手机通讯录里,除了老公和娘家人,就是缅甸姐妹们的电话。

    而有时,最好的姐妹,可能两三年才见上一次。因为几乎不识一个汉字,她们甚至都很少坐车出门。

    但在她们的脸上,似乎看不到孤独和哀怨。作为一个习惯了社交活动以及身边熙熙攘攘的城市人而言,我至今仍然难以理解。

    “我老公做饭好吃,不出去干活也晒不着。”米拉说自己虽然当初被强迫嫁给老公,但她认为自己找到爱情了。这或许是支撑她的幸福吧。

    除了米拉,其他人对爱情说不上来,而话题都是离不开孩子,离不开孩子们的户口问题。

    米拉只会1到10的英文,来客人了就让女儿背一遍,女儿有些不情愿,她就半威胁着,“那以后就不让你上学了,把你卖了。”她不知道女儿以后是否会上大学,“有文化,她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就行了。”米拉说。而问起对生活的打算,她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孩子身上。

    对于我而言,她们无疑是一群特殊的采访对象,因为她们的异国背景,也因为她们在现实中面临的困境。或许,一个族群融入另一个族群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真正的融合是否还需要足够多的宽容和开放?希望有一天,再次走进那个乡村的时候,我能够真正走近她们的内心,看到真正和当地人一样的缅甸新娘们。

    范春旭(新京报社会新闻部记者,8月26日发表《缅甸新娘和她们的中国家庭》)

【编辑:陈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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