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救助管理站一主任10年送千余流浪病人回家

　　今年9月15日，王昆（左）给在回家客车上的流浪精神病人陆超光（右）递矿泉水。

　　市流浪精神病人接回办公室主任：10年他送千余流浪病人回家

　　脱下制服，穿上便装，搀扶着护送对象登上列车，广州市救助管理站市区分站（以下简称市区分站）的工作人员王昆又一次踏上护送流浪精神病人回家的路途。刚刚过去的团圆佳节——中秋，他又一次为了护送流浪精神病人回家而滞留在异地度过。

　　10年护送路

　　学会六省方言

　　过去10年，在护送流浪精神病人返乡的过程中，客家仔王昆学会了湖南、四川、河南、山西等六省方言。而学方言，源于一次“追逃”。

　　数年前，王昆负责护送数名湘籍流浪精神病人返乡。一路上，护送对象都很配合，没有表现出抵触情绪。火车抵达长沙站，王昆领着他们出站。刚踏上站台，其中一个忽然跳出来大喊大叫，“我是长沙人，这群人绑架我，快来救救我！”这个身材高大的流浪精神病人喊叫着，四处乱冲乱撞，顿时引起乘客的惊慌。

　　“老乡，老乡！我们是你的老乡，和你一起回家。”情势危急中，王昆几个箭步追上前，一边喊着长沙话，一边顺势抱住了他。“我个头矮，他比我高出一大截，听到乡音，他竟然安静下来。”与王昆配合的工作人员立即上前，趁机将护送对象夹在两人中间。

　　这场惊险触发王昆下定决心学习方言。事实上，接回办的工作，除了护送流浪精神病人返乡，日常还要配合诊疗进度反复探视流浪精神病人并开展身份甄别工作。“听口音就能辨别籍贯的，身份甄别自然能少费些周折。”在日积月累的工作中，接回办的工作人员都成了“外语高手”——基本每个人都掌握三个或以上的外省方言。

　　每年30次外出

　　护送人突发癫痫最惊心

　　王昆每年至少执行30多次省护送流浪精神病人任务，10年间护送返乡精神病人逾千人，最远的路途达到北国哈尔滨，最长的乘车时间达到44小时。

　　至今，护送流浪精神病人都以搭乘硬座火车为主，遇上未提速的铁路线路，护送时间长，惊险也多。

　　“每一次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都是最紧张的一次。”至于最难忘的护送经历，王昆坦言“第一次”最难忘。2003年春节前夕，王昆第一次组织执行流浪精神病人返乡任务。

　　登车不久，女护送对象开始表现得烦躁、易怒，甚至意图攻击陪护她的女工作人员。“大家的精神绷得很紧，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忽然，女病人一翻白眼，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癫痫发作。趁此时机，男护送对象马上站起来，用尽蛮力推开工作人员，意图往另一节车厢跑。

　　王昆双手比划着，忆述当时情境。他说：“我一手扯着男护送对象的手臂，一手给女护送对象垫着头部急救。”另外三名工作人员，立即兵分三路：一人负责急救；一人找列车员、列车长求助；还有一人负责维持车厢秩序，请同车厢的乘客不要围观。

　　“当时，虽然紧张，但是未形成做应急预案的习惯，幸好同事们配合得很默契。” 在乘务员、乘客的配合帮助下，两名流浪精神病人的情况最终稳定下来。其后，护送流浪精神病人返乡增加医护随行，而且会提前做好详尽的应急预案。

　　他们的工作

　　2003年9月15日，广州市流浪精神病人接回办公室（以下简称接回办）正式成立，至今恰好十年。 王昆是接回办的首任主任。 据了解，10年前，接回办只有7名工作人员，由于流浪精神病人的增加及护送流程的精细化，该办现有18人，男女各9人。

　　他们在路上

　　由于护送途中几乎不能安眠，而且为求快捷，工作人员一般只食用面包、馒头等干粮，接回办的工作人员多数都有睡眠障碍和消化不良。而对流浪精神病人的照料，他们也慢慢摸索出经验。

　　“围起来”

　　以前护送对象如厕时，护送人员站起来围成人墙作为阻挡。因影响车厢环境，此后便尽量不用。但列车上的洗手间，门都可以反锁，万一护送对象意图逃跑或者有自残倾向该怎么办？

　　“无影脚”

　　如今陪护护送对象如厕，工作人员会伸出一只脚，顶在厕所门缝处，身体轻轻靠在门上或门边，观察洗手间内的动静，“这样能较好地保护护送对象的隐私，也能及时把握他的动态。只不过，不时会被夹伤。”

　　每逢佳节难团圆

　　愧对前妻和女儿

　　今年，王昆再次在异地独自度过佳节。提及这个话题，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是呀！不过，我现在是个‘孤家寡人’。”据了解，接回办是流浪救助部门中离异率最高的一个。数年前，王昆的妻子，哭着与他签署了离婚协议。

　　“10年前，我刚做这工作时，我女儿6岁，现在，她16岁了。这10年，我最愧对的人是前妻和女儿！”说着，王昆眼里泪光闪烁，10年前，手机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出门执行任务就等于和家里断了联系。

　　一次回家，妻子哭得双眼红肿，原来女儿连续几天高烧，天天跑医院急诊，病情日趋严重却一时查不清病因。“我这样和‘单亲妈妈’有什么两样？想找个人商量帮忙都没有！”面对妻子的抱怨，他只能默然地低着头。因此，妻子提出离婚，他答应了，净身出户。

　　王昆称，护送流浪精神病人返乡，遇上洪灾、冰灾，或者节庆车票紧缺，而不得不滞留在外地过节，“接回办人人都遇到过。”去年，他的同事许炎成去甘肃护送流浪精神病人返乡途中，接到了岳母病逝的噩耗，“他也是坚持将工作做好，再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