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还原真实铁道游击队:“抓煤老道”变身抗日英豪

◤铁道游击队档案 本报记者 高扩 摄

▲铁道游击队纪念馆(资料片)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听到电影《铁道游击队》的主题曲，电影中描绘的英雄人物会一一浮现在我们面前。其实，铁道游击队真实地存在过，其中的人物也都有生活原型。山东省档案馆保存了一份铁道游击队第一任政委杜季伟1946年所写的“鲁南铁道队介绍”，从中我们可以了解真实的铁道游击队。

　　“扒车高手” 组成鲁南铁道队

　　鲁南枣庄煤炭资源丰富，东通陇海铁路，西接津浦线，是重要的铁道重镇之一，加上公路线畅通，济南至临沂的车辆来来往往都途经此地，所以历来被各方力量所重视。

　　20世纪30年代的枣庄有一群靠吃“两条线”生存的“抓煤老道”(拾炭人的自称，贬称为“煤狗子”)。他们从小就光着屁股跟在煤车后拾炭渣，随着年龄的增长，胆子也越发增大，开始扒火车去偷，渐渐练就了一套过硬的扒车本领，老百姓称其为“飞天登车队”。

　　“偷”是“飞天登车队”的主要“业务”。从“偷”煤到“偷”粮食、大米、白糖、烟草……只要能得手，逮什么偷什么。因“偷”得容易，所以生活腐化，吃、喝、嫖、赌、吹的事情干得分外起劲。

　　环境的恶劣、斗争的激烈锤炼了“抓煤老道”不怕天不怕地的胆量，他们好打、好骂、好拼。后期的铁道队队长刘果就曾经因为好打架，一个月蹲过七次公安局，以至于又一次逮住他时，伪警无奈地说，“又是刘果，揍一顿放了吧。”

　　就是这样一群人，同样对日本侵略者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他们及其亲属鲜有逃过日军的残害和欺压的。但是“老道”们意志顽强，如果偷东西暴露被鬼子抓去，即使被打得死去活来也轻易不会屈服。曾经有一个小伙子被抓住，鬼子把他捆在电线杆上，挥舞着刀子要挖他的心，嘴里还大叫：“你的小偷的，叫你死啦死啦的！”小伙子毫不畏惧，最后竟被日本人给放了。

　　1939年，鲁南的抗战局势风起云涌，八路军苏鲁支队的威名也很快影响到了敌占区。这群“抓煤老道”因为受到日军、敌伪警及杂乱地方武装的多重欺侮，就主动向八路军靠拢。八路军为了阻击、破坏日军的交通运输，也需要扩大武装，吸收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扒车高手”加入。在这样的共同要求下，1940年2月成立了鲁南铁道队。

　　吃喝嫖赌的“老道”被改造成坚强的战士

　　铁道队成立初期，一切活动都是隐蔽的。当时的枣庄作为日军扫荡八路军根据地的兵站基地，驻扎了一个连以上的兵力，另有300人左右的日本护矿队，其他如伪井矿队、伪公安局等满眼皆是。队员们在枣庄西头、距车站仅二十步远的陈庄开了一个公开合法的煤炭场，白天忙忙碌碌地做煤炭买卖，夜间即进行“偷”鬼子的抗日工作。

　　八路军苏鲁支队任命了铁道队的首任负责人：洪振海任大队长，王志胜任副大队长，杜季伟任政委。初始成员只有六七人，除杜季伟、王志胜为中共党员，洪振海受过党的熏陶外，其余几人皆是来自社会底层的“抓煤老道”。

　　队伍成立初期在领导上受到了很大的挑战。干部不懂得“老道”的规矩，看到这些人吃喝嫖赌、歪戴帽子斜楞眼骂骂咧咧的做派，从心里就感觉打憷、难以融合，加上自身又带有部队干部的影子，态度严肃，不苟言笑，常常“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个月后，铁道队计划办一期培训班，在政治上团结、教育队员；经过屡次商讨，队长反复进行思想动员，总算抽出七人参加首期培训(这时队伍已增加到15人)，计划用七天时间完成初步的思想改造。但这几个队员平日自由散漫惯了，加之授课方式存在教条主义倾向，结果训练班只开了五天就办不下去，匆匆结束了。

　　铁道队党支部反思了政治教育上存在的问题，于是开始改变方式。比如他们爱讲过去拾炭、扒火车的故事，讲到悲惨处唏嘘流泪，对鬼子汉奸恨得咬牙切齿，支部成员借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队员进行阶级教育，进行抗日救国宣传。

　　过去队员们中间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谁“偷”得多谁就享受得多，经常发生因分配不公打得头破血流的事情。铁道队成立后，为提高每次行动的成功率，自然会周密安排、合理调配人员，担任侦察的、扒车的、掩护的、运输的……每一步都要精心策划，行动的效率大大提高，队员们也由衷感受到了组织的重要性。

　　日军曾称只向铁道游击队投降

　　铁道队还规定，将搞到的钱留下10%作为活动经费，如果搞到军用品，则全部归公。三个月后，铁道队的短枪增加到了十几支，弹药也越加充实，队员们抗日打鬼子的信心更足了。洪振海大队长是公认的“技术专家”，队员们一得空就自觉地围在他身边，听他介绍侦察搞情报、扒火车破铁道、使用枪支、迷惑鬼子等经验和技术要领。

　　鲁南铁道队迅速成长的同时，1940年4月，微山湖畔又建立了两支铁道游击队，一支在部山一带活动，队员30多人；一支活动于辛庄、水寨一带，有20余人。7月，鲁南军区成立后，三支铁道游击队在蒋集合编。

　　从鲁南铁道队创建到1945年日军投降，在这五六年的战斗历程中，铁道游击队以津浦铁路为目标，以微山湖为根据地，使敌人的运输线一次又一次瘫痪，截火车搞来的武器弹药、棉被服装，成为抗日武装给养的有效补充。

　　有趣的是，1945年驻枣庄的日军联队战败，其大队长小林声称只向“飞虎队”(即铁道游击队)投降，拒绝与新四军谈判，以至于他们明白“飞虎队”和新四军是一家人，都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时，才心甘情愿地缴械投降，甚至一部分日军炮兵要求加入“飞虎队”。铁道游击队的威名由此可见一斑。

　　新中国成立后，作家刘知侠根据铁道游击队的真实故事创作了脍炙人口的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之后又被搬上银幕。经过小说、电影的传播，铁道游击队的英雄事迹名扬中外。(记者 高扩 通讯员 张东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