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寿光火灾隐患调查:无合同无培训 工人随进随出
据中国之声《新闻晚高峰》报道,16日晚七点左右,山东寿光食品有限公司一胡萝卜包装车间发生火灾,截至目前,事故已致18人遇难、13人受伤。现在已是事故发生后第三天,事故原因调查仍在继续。
事故中的13名伤员目前都在当地医院接受治疗。寿光中医院医务科主任张海涛告诉记者,危重病人已经接受手术,但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危重的这个现在已经做气管切开了,用呼吸机辅助呼吸,但是情况比昨天有所好转,但是没出72个小时具体情况还得观察。
张海涛表示,事故中收治的伤员大多属于不同程度的呼吸道灼伤:
呼吸道伤,就是声音嘶哑,咳嗽这些情况,一般是有灼伤、烧伤这些损伤了呼吸道了,就属于有烟雾或者高温气体这些,
记者:有没有中毒的症状?
张海涛:现在这些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中毒症状。
事故原因调查仍在继续。回忆事故发生时的情况,一名工人告诉记者,火苗从八号冷库中高高窜出之后,引燃了房顶上的泡沫,当时厂房里除了胡萝卜,最多的就是包装胡萝卜的纸箱和塑料袋,火势蔓延得很快:
工人:火大了就点着了上面那个顶上的泡沫
记者:就是把上面的顶给引着了?
工人:嗯,引着了。
其实早在今年6月,寿光市就曾启动“火灾隐患排查整治百日集中行动”,其中提到消防工作关键正是“隐患排查和整改,防患于未然”,并开设了火灾隐患举报电话。
但是在这次事故中,依然暴露出巨大问题。寿光市消防大队副大队长李宗金介绍,冷库的保温材料应用多,搭建厂房的彩钢板中间也有泡沫保温材料,大量易燃材料造成火势迅速蔓延,一位参与事故调查的专家表示,2003年当地部分厂房进行建设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审批,也没有进行消防验收申报,因此消防部门很难监管,而在当地此类情况并不止龙源公司一家。
目前官方并未给出事故最终的调查结果。但记者调查发现,涉事企业存在的严重用工问题,也为事故埋下隐患——而这一现象在当地并不罕见。
龙源是当地最大的胡萝卜加工厂,厂里多数工人都来自河南甘肃云南等地,包装车间基本都是女工,多名工人都告诉记者,在这里干活的工人最短才来几个月,最长都已经干了五六年——但都没有和厂方签订任何合同:
记者:你们也从来没跟厂子这边签订过什么合同之类的?在这儿(都)干了好几年了。
女工:没有,没有签合同。
记者:厂子里也没跟你们说,如果发生这种意外的话,怎么样怎么样的?
女工:没有。
虽然没有签合同,但是由于这里是计件给报酬,挣得不少,而且工资从来不拖欠,所以他们也愿意在这干:
记者:跟厂里签合同了嘛?
女工:什么合同都没的,这都是私人的。就是打工的,干多少箱给多少钱。一箱多少钱的,一箱一块啊,五毛啊。
正是因为这种所谓“打零工”性质的“多劳多得”,使得这里自愿加班成为常态。本该六点半就下班的厂房,没能逃过七点钟的火灾:
记者:这个加班,他们是什么时候通知你们去加班的?
女工:不是,我们这里是计件的嘛!
女工:谁想进去加(谁就去),多装一箱不是(多一些钱)
记者:反正流水线不关,你们谁想进去加班谁就去干?
女工:是啊!
寿光市人社局局长汪秀丽承认,类似现象在当地并非个案:
像这种情况是面上存在的一个问题。可能像这种小企业,特别他是季节性的,像胡萝卜,他一年就收那么两次或者三次,他是季节性的工人。平时这些工人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儿。可能忙得时候吧,(工人)可能上千人。不忙的时候,可能几十个人就可以。这种情况你就很难规范他。
汪秀丽表示,寿光市人社局已经在此前进行的执法检查中对相关企业下达了整改通知书,责令限期改正,但表示“执法检查难度太大”:
平时我们劳动监察大队,总共就六七个人,寿光有上万家企业,我们有时候也是手大盖不过天来。
汪秀丽承诺,事故前未发的工资将会及时发放。事故造成的伤亡,将按工伤进行认定:
像这些伤亡啊,都是按照正常的工伤认定程序,让他们上报材料。我们也给企业提出来了。该(工伤保险)基金赔偿的基金赔偿。还有就是安全生产这一块儿,该哪个部门的职责,就哪个部门来认定就行了。(记者潘毅 王成林 刘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