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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书店:巴黎英语文学最活跃的地点

2012年01月18日 17:34 来源:外滩画报 参与互动(0)
莎士比亚书店:巴黎英语文学最活跃的地点

  这是一个社会主义的社区,只是看起来像个书店

  文/傅楚楚 图/傅楚楚(发自巴黎)

    标签:这是一个社会主义的社区,只是看起来像个书店

  从外表来看,莎士比亚书店好像和任何一家陷入沉思般的古老书店没有区别,但这里却是巴黎英语文学最活跃的地点,甚至被誉为英语世界文学青年的庇护所和乌托邦,因为在乔治·惠特曼经营书店的一生中,收留过4000个左右需要帮助的人。

  2011年12月14号,巴黎莎士比亚书店的主人乔治.惠特曼(George Whitman)在书店顶楼自己的卧室平静地离世,享年98岁。纽约的泰晤士报评价他是“一个善良的、有魅力的父亲般的形象”。惠特曼的书店,甚至被喻为英语世界文学青年的庇护所和乌托邦,因为在他经营书店的一生中,收留过4000个左右需要帮助的人。

  法国的媒体并没有像英语媒体一样连篇累牍地报道,《巴黎人报》甚至只是刊登了一则简讯。

  “我们法国人英语不太好,所以对这里不是很了解,但这里很有名,我只是出于好奇才来看一下。”这是我在随机采访书店里的法国人时,听到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与英语媒体所渲染的“这是世界上最有名的英文书店”相比,法国本地人对莎士比亚书店并不怎么熟悉。

  一位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女士说:“我来不是为了看书,我只是家住得非常近,这里是很有历史意义的地方,我知道惠特曼先生去世了,所以来看一下这里有什么变化。”她的同伴点头说:“我喜欢阅读,但是几乎不会读英文书,我来这里,因为这里有很多书,新书旧书都有,我只是为了看一下这些书本身。你知道,要不是住在这个街区,或是喜欢英语文化,巴黎人很少知道这里的。”

  的确,在书店里找到一个讲法语的人不太容易,更不用提找到一个来读书的法国人了,他们大多和其它游客一样,来转一圈,拍几张照片,像游览一个景点。一个来自外省的老先生和家人一起来巴黎旅游,他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在巴黎工作,她来过这里,说很有意思,让我一定要过来看看。”被问及对于惠特曼去世的看法,他有些惊讶:“我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啊,我看到门上贴着葬礼的通知,原来是他的,很遗憾。我没注意到报纸上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那么巴黎的学人们有什么反应呢?Jean-François Louette是巴黎索邦大学的教授,他说:“我对莎士比亚书店的认知是,它不仅仅是一家书店,更是一个作者与读者交流的场所,是英法文化交流的桥梁。”另一位教授AndréGuyaux也表示:“我刚刚听说惠特曼去世的消息,我知道他被葬在名人汇集的拉雪兹墓地,很多人去纪念他,他值得这样的敬意。”Pierre Assouline是巴黎著名的专栏作家,曾任《阅读》杂志的总编,他评价惠特曼是“一个传奇”,他的书店是“国际性的神话”:“想象一下一家堆满了英文书的书店,新的旧的,堆得乱七八糟,五花八门,摆放也毫无逻辑,甚至都要塌下来了,但是它有一种魅力,我们绝对不会空手出来,总能找到一本喜欢的书。”

  不管法国人对它有多少的认知,必须要承认的是,在巴黎,在这个高傲的、自豪于自己语言的文化之都,惠特曼的莎士比亚书店为英语文学的传播和交流建立起了一个营寨,一个媒介,为讲英语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栖身之处和一种精神的慰藉。用惠特曼自己的话说:“这是一个社会主义的社区,只是看起来像个书店。”

  关于这家传奇般的书店,有些事实在媒体和民间的传播中,已经有些走样和夸大,那么真实的莎士比亚书店到底是怎样的?惠特曼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两个莎士比亚书店,同一个灵魂

  1951年,38岁的美国人乔治.惠特曼在巴黎左岸拉丁区开了一家英文书店,紧邻着塞纳河边,河对面就是巴黎圣母院,当时书店的名字叫“Le Mistral”,取自他爱上的第一个女子的名字。

  关于在巴黎开一家英文书店的初衷,源于几年前他和美国诗人朋友Lawrence Ferlinghetti的讨论,两人都认为,一家具有自由思考精神的独立书店是非常重要的。也许在这个总是自称无产阶级人道主义者的美国人眼里,巴黎上世纪50年代的文学氛围不够的石破天惊,又或者当他踏上这个百花齐放的文学圣地,当他在索邦大学攻读法国文学的时候,他意识到英语世界的文学爱好者们需要某种底气,他们需要一个为盎格鲁-撒克逊文化撑腰的据点。

  “总的来说,法国的作家都来自中产或者小资产阶级,或者是生活富裕的家庭,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写作。但是在美国,很多的作家都是普通人,比如约翰.斯坦贝克。”惠特曼曾说过,“他们(美国人)比起法国人来,不是那么的知识分子。”

  基于这样或那样的理想,这个英语文学据点最终成形了。当时,有很多年轻作家借住过书店,其中有艾伦.金斯堡、格雷戈里.柯尔索、亨利.米勒、威廉.巴勒斯……他们被称为“垮掉的一代”,有着热爱流浪的躁动的心和用自己的文字征服巴黎的远大抱负。书店成了从英语国家初来乍到巴黎、怀揣文学梦却不名一文、还在迷惘的创作初期的年轻作家的栖身之处。

  由于惠特曼的慷慨和热心肠,人们亲切地叫他“拉丁区的堂吉诃德”。“为人道主义精神而活”是惠特曼的人生信条。对于同样热恋着文学的人来说,他们仿佛是拥有共同信仰的信徒。他把这些话贴在书店的墙上:“给予你能给的,拿走你需要的”、“不要对陌生人不友好,也许他们是伪装过的天使”。就像《悲惨世界》里米里哀神父所说的:对向你求宿的人,不要问名问姓,但要问他是否有痛苦。你有痛苦,你又饿又渴,就安心待下吧。

  所以在1962年,当原莎士比亚书店的创办人希尔维亚.毕奇(Sylvia Beach)把Shakespeare &Company这个名号交给惠特曼沿用的时候,他高兴坏了,这无疑是一种对他传承了书店人道主义精神的肯定。因此我们如今所指的莎士比亚书店,并不是一战后收留过海明威、乔伊斯等大名鼎鼎的作家的老店,而是这家惠特曼摘下“Le Mistral”牌匾而换上“Shakespeare &Company”名号的“第二代”。不过,海明威和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依然是书店的常客,大概在这里,他们总能回忆起当年在第一代莎士比亚书店借住时的美好时光。

  1981年,乔治.惠特曼给自己刚出生的独生女儿取名为希尔维亚.毕奇.惠特曼,以此来纪念原莎士比亚书店的女主人。

  我们住在书店里

  想去店里找到当年海明威睡过的行军床虽然不可能了,但当我登上二楼,看到磨旧了的沙发和窄床,看到钢琴上散乱的琴谱和手稿,就知道莎士比亚书店的一切一直在延续。

  书店里,有几个年轻人在轻手轻脚地忙碌着,有人负责收银,有人负责借书还书,整理书架,或是随时观察店里的情况——他们之中就有借住在书店里的“客人”。Peter来自英国,他在书店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借住在这里的人不全都是作家或文学爱好者,我本人是学理工科的,我来巴黎只是为了来旅行一段时间,住在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是传说中的年轻作家。我知道,媒体之前一直是这么说的。”

  “The tumbleweedhotel”,风滚草旅馆,是人们给书店起的外号。Peter说:“乔治给我们提供食物,让我们住在书店里,你看到的床和沙发,就是我们睡觉的地方。有时书店同时接待十几个人,我们睡得到处都是,有时只是住一晚,有时是一个星期,甚至更久,只要你一天为书店工作两个小时。”问到具备什么条件就能借住书店,Peter说:“你要和希尔维亚聊一聊,就是乔治的女儿,她十几年前就接管书店了,只要她对你感兴趣的话就可以——当然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然后你需要写一页小自传介绍你的个人经历,你知道吗,乔治的卧室里存着两万多份大家的‘自传’,那可是他的珍藏。”

  除了这些暂住的年轻人,为书店工作的还有实习生。莎士比亚书店提供签合同的实习机会,“虽然没有薪水,名额也相当有限,但是能在这么棒的地方工作,大家还是趋之若鹜”,Peter介绍说。

  惠特曼本人也住在书店三楼,每周都会有一天是tea party,所有人都可以去他的房间,谈书论稿。他还举办深夜读书会,大家伴着月光,围着炉火,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爱尔兰炖肉。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这是一个好人。“他人很和蔼,有时候也生气,但那就是故意的,好像在演戏给我们看似的。”Peter回忆说,“住在这里的时候,我每天都和乔治一起工作,帮他整理书籍,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别人喝茶都加糖,他会加盐!”

  一个捧着咖啡的金发女孩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叫Serena,来自美国,也借住在这里。“我两年前就在书店里住过,这次就是来巴黎玩一玩,我还想继续待下去,书店里总是有很多文化交流活动,太棒了。”

  惠特曼对阅读非常痴迷。“他要求我们每人每天都要读完一本书,这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很困难,这样哪都去不成了。”Serena 笑嘻嘻地说,“我今天已经读了够多的书,所以我和Paul要去看电影了。”Paul也是美国人,他来巴黎两三天,说到惠特曼,他眼里露出崇拜的目光:“很可惜,我没机会见到他本人了,但是我看乔治的照片,觉得他非常有魅力。他年轻时穿越过墨西哥和中美洲大陆,而且是徒步,他简直是个超人!”

  经营书店就是经营生活

  惠特曼的前半生基本都在世界各地旅行,孤身一人,徒步,跋山涉水,苦行僧一般,但他最终停在了巴黎。“身体到不了世界的所有地方,阅读却能让灵魂插上旅行的翅膀。”惠特曼说过,“我想开一家书店,因为经营书就是经营生活。”更重要的是,在书店里,他和来自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别人身上的故事,从世界另一端带来的奇妙经历,都是丰富他的精神世界的珍贵原料。

  仔细打量这家年代久远的书店内部,头顶高高的书架上陈列的硬皮旧书仿佛在沉睡,很久没有人踩着木头爬梯上去打扰它们。过道很窄,好像也很脆弱,人们互相经过身边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谦让着,生怕碰坏这幢老屋疏松的骨骼。要上到二楼,必须先注意看楼上有没有人下来——楼梯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一台老式打字机旁边的墙上,贴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写的字条,纸张的颜色深浅不一,蒙了尘。一架钢琴是给所有人用的,偶尔有人起兴弹一首钢琴曲,清脆的琴声在低矮的房间里传播开来,也变得些许朦胧了。

  从外表来看,这家书店好像和任何一家陷入沉思般的古老书店没有区别,但这里却是巴黎英语文学最活跃的地点。2006年,惠特曼的女儿希尔维亚.毕奇.惠特曼接管了书店,和助手David Delannet一起打理书店事务。当时只有20来岁的希尔维亚无疑给这家古旧的老店带来了蓬勃的生气:每周至少两次英语作家读书会或读者见面会,书的种类五花八门,内容也并不局限于纯严肃文学——别忘了这里秉奉着“自由思考”的信条,你偶尔也会见到写出《异性恋的一年:一个女同性恋和男人约会的回忆录》的作家;有时候是小型音乐会,有来自爱尔兰的乐队低吟浅唱,或是美国的民谣、英国的非主流摇滚。

  除此之外,书店还举办过多次主题文化节。从2003年开始,每两年一次的莎士比亚书店文化节(“FestivalandCo”),邀请最前沿的英语作家来到巴黎,与读者见面交流。2006年,鉴于惠特曼的书店对巴黎文化领域作出的杰出贡献,巴黎政府授予他法国艺术及文学骑士勋章。2010年,书店设立“巴黎文学奖”(Paris LiteraryPrize),世界各地没有出版过作品的人都可以参赛,头等奖是1万欧元的奖金和在巴黎游玩一周的机会,并且得奖者可以在书店的活动中阅读自己的作品章节。

【编辑:蒲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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