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明谈新闻发言人：说得不好比不开口强

　　王旭明 本报记者 邢虹摄

　　昨天下午，教育部原新闻发言人、语文出版社社长王旭明应南京市新华书店和金陵图书馆的邀请，携新作《王旭明说新闻发言人》作客“金图讲坛”与南京市民面对面交流。讲座主题为“发言并快乐着”，在王旭明看来，发言并不是新闻发言人的专利，而应该是每个人生活的必须。

　　【最具个性的新闻发言人】

　　开场模拟《非诚勿扰》，希望观众别“灭灯”

　　王旭明被称为“中国最有个性的新闻发言人”，他做过中学教师，深谙如何做到春风化雨、深入浅出的传播之道；他做过记者，对中国的新闻实践和新闻管理机制有着深入了解。在担任教育部新闻发言人期间，他生动、幽默有时又很犀利的发言给公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昨天的讲座，王旭明开场就拿着话筒模拟起了《非诚勿扰》，“这里是江苏卫视《非诚勿扰》，欢迎来到节目现场。南京是我永远关心的城市，今天做这个讲座就像上《非诚勿扰》，我一个人胆量不够。”他称自己因为“忐忑”，拉来了好几位在南京的老上级、朋友、同学、同行等担任“亲友团”，希望观众对他满意，不要“灭灯”。幽默的话语，立即拉近了与南京观众的距离。

　　近日，南京明城墙上举办车展的消息也引来了王旭明的关注，他为事发后南京相关部门的举措鼓掌叫好。“事件曝光后，相关责任人被免职，法拉利总裁来道歉，这样挺好。平息突发事件最有效的第一步就是免职和道歉，少啰嗦。”他说，“这种实际行动是最好、最有力量的发言，那些‘严惩不贷’之类的空话套话才让人反感。”

　　【最遗憾的一次发布会】

　　“不好的话要好好说，冷冰冰就是没尽到责任”

　　2006年3月17日的教育部新闻发布会，是王旭明认为自己“最遗憾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作为当时的新闻发言人，他宣布教育部出台了关于“清退40万中小学代课教师”的政策。当有记者询问代课教师清退之后的权益保障、遗留问题以及补偿方式时，他的回答是：“刚才我在发布新闻时用到两个字‘清退’，就是清理和退出的意思。至于您说的有可能产生各种遗留问题，情况可能很复杂，但‘清退’的原则是不动摇、不变的。”

　　在当晚央视的《中国周刊》里，主持人白岩松批评他“冷冰冰”，“几十万代课教师，在过去很长的历史阶段里为中国教育作出的贡献人所共知，但却拿着最低的工资。面对他们该用‘清退’这样的词汇吗？”王旭明重新回顾了当时的文字稿，还找来发布会的录像看了几遍，觉得白岩松的话不无道理。“我心悦诚服地接受。不好的话必须好好说，必须学会温情表达、暖意叙说和轻柔一点的陈述。尽管政策是冰冷的，但是传达政策时可以是温情的，冷冰冰就是没有尽到责任。”他说，如果重回这次发布会，会首先对那些中小学代课老师表示尊敬和感谢。

　　“甬温线7·23特大事故”新闻发布会上，当时的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的表现遭到了很多批评。后来，王旭明给王勇平写了一封长信谈了一些意见，认为这场发布会不应该开，即使开也不能这么开。王旭明说：“我觉得说得不好也比不开口强，该处罚的是那些不发言或者只会说空话套话的新闻发言人。”

　　【最敬业的发言指导员】

　　“发言的准则是做好人、敢讲话、会讲话”

　　2008年从新闻发言人的岗位卸任后，王旭明还是坚持发言，只不过“阵地”转到了博客和微博。“发言应该是每一个人应该具备的本领，是生活的必须，人们要敢于张口，敢于表态。我觉得现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话说得不够、说得不透，或者根本不说。这是我特别遗憾的地方。”讲座现场，他当起了“发言指导员”，向南京市民传授发言的技巧。

　　“经常有人问：‘我发言有用吗？’我认为，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抱着‘我说话顶什么用’的想法，中国社会的文明进程就永远停留在这里，甚至往后退。发言当然有用！关键在于你有没有发言，有没有发好言。”王旭明说，自己微博和博客的粉丝加起来有3000多万人，即便其中有80%是“僵尸粉”，至少还有几十万人在听自己的声音，“这不就是一种声音的影响吗？只要有理有据、实事求是，你发的言都是管用的。”

　　王旭明以自己在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发微博批评浙江女代表、女委员打算集体穿旗袍亮相一事为例，“我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反感，当时就写了一条微博，说‘两会’不是奥斯卡不是金鸡百花，集体穿旗袍亮相不是新闻是丑闻。许多网友也指责这一行为，最后这件事被制止了。这就是很多人参与批评落后、推动进步的过程。”

　　在王旭明看来，无论是当官方的新闻发言人，还是在微博上发言，准则都是一样的——“做好人、敢讲话、会讲话”。“中国社会特别缺这9个字，我们长期以来缺乏表达，自古崇尚的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认为少说多做是美德。实际上，该生气就该生气、该拍桌子时候就该拍桌子。”他最钦佩的是庄子和陶渊明，能把平凡的生活活出不平凡来。“陶渊明所处的时代很浮躁，但他能保持自己人格的独立和清醒，这是现代社会每个公民都应该学习的。”